解气是解气了,但她也明白,从今往后这一门课的所有测试,她必须确保没半点差错。咬牙憋着一股劲,数周来倒真的使那位素来挑剔的教授找不出半点岔子。但是两周前Franz突然开始随堂问答,涉及内容包括熟练地使用拉丁文名词。仅有MIT本系从大学开始念过来的学生经历过拉丁文课考验的。许多人fail了,林致当然也在其列,而且……
Franz给所有不合格的人发了自印的三百页全拉丁文写就的自然伦理论文,请所有人翻译作英文,在下一周上课,四天之内交给他。
图书馆的拉丁文词典两小时内被借阅一空。
确认截止今日并未有人开发拉丁文翻译器以后,林致捧着手写花体字欲哭无泪,三天时间,勉强够她辨认出所有单词而已。
她不是超人,也并非做不到不逞这个能。她不为自己国籍学历自卑,也不认为自己的行为会被当做中国学生的行为被无限放大,她只是胆怯CIL校友是否在某一些时刻抱怨自己被她的个人行为所代表。她不想这么累。可这里不是自己国家,她没法此处选择肆无忌惮。
真的和歧视无关,只是寄人篱下而已。
3
搁在餐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她手指划了两三次都没划开,放在锅炉上方烘暖才手指才得以解锁。
Whatsapp上躺着室友的消息:“和Alex在club玩,忘记有暴雪预警。十二点后回。Alex回不了哈佛,今晚也许要借宿。”
她回了个OK的emoji,手机锁上时瞥见一个无比熟悉的月份和日期。她的生日。
二十二岁生日,暴雪天无法出行,仅余一包螺蛳粉充饥。
拧开电磁炉,烧水煮粉。
撕开包装时她犹豫了一阵,关掉暖气,将餐厅厨房的所有窗户都打开。
她扔开手机,随手将米粉与酸笋一同倒入锅里。与此同时,蒸腾出一股无匹的浓郁的、难以言喻的气味。
十秒后,她隐约听到窗外传来男士的咳嗽声。厨房窗外正对的似乎是的房东的书房,但他很少回家,林致也从未见过那扇窗户开启。
她驻足再听了一阵,并未再听见声响。走到窗边看了看,视野里也不见任何人。于是转身进了浴室。
隔了阵,护发素还未冲洗干净,浴室灯却突然熄灭。裹着浴巾出了浴室,屋中漆黑一片。
跳闸了。
粉尚未煮开。
她解开头上毛巾将脸捂住,濒临崩溃之时,电话铃却突然响起。
接起来,是房东管家太太,告知她电闸故障晚些时候会有人来修整,如果有急事,可以到这边屋子里来解决。而后又补充了一句:“这边有蘑菇汤,黄油煎土豆,还有些广东小吃。”
她抵挡不住最后一句的诱惑。询问房东太太能否使用浴室以后,拿上笔记本电脑与翻译课本,携带大熊猫玩偶与折扇作为小礼物前去拜访。
4
借用浴室冲洗头发,擦干以后,管家径直将她带往小客厅。
一进门便望见墙上挂着数幅字画,有骏马图,有风格独特的简明单幅大字,也有一波三折的密集隶书;右下角皆是同款印泥,一望而知就是房东本人墨宝无疑。
她慌忙将淘宝十几块买来的印刷体折扇藏进背包,余下熊猫玩偶交给管家。
管家并未察觉她的小动作,替主人谢过她,尔后告知她可以随意使用屋中一切东西便转身离开。
她长舒了口气。
角落壁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