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炽翎心头一紧,急忙探了夜千嶂的鼻息,好在只是昏了过去。
他动手,将夜千嶂的外袍褪下,打湿了干净的面巾替夜千嶂擦洗。
炽翎神情复杂,此时他不免想到,现在昏倒在他面前的人,就是三十多年前曾经上门挑衅整个鬼门夜宗的敌人。
他那以一敌百的魄力与傲气,激起了当时自己沉寂已久的战意。
初见夜千嶂,他一袭金领白袍,手执一柄玉骨折扇,乍一看还以为是世家贵族子弟,贵气逼人。
初战风姿,炽翎不免被夜千嶂的才思所折服。
他辞锋锐利,机敏善变,即使是楼未烛竟也无言以对,甘拜下风。
“哈……你从未问过我的想法,便对我如此信任,你怎知我不会落井下石,趁你毫无功体,杀你一劳永逸。”
但炽翎的话却没人回答,他仿佛只是自问。
此时,夜千嶂的神识仿佛已进入了梦境。
黑暗的世界里,从上方传来一束光亮,他下意识得迈步,感受到白光将自己包裹起来,一刹那周遭的景物都改变了。
鬼道并不似名字这般充满诡谲,它与寻常的地方并没什么不同。
以鬼为名,只不过是在此地聚集生活的人,多数都有着不同凡响,却又不被世人认可的血统。
但若是撇开血脉不谈,人也不乏一些狡诈诡辩的阴险之徒。
血脉的影响使得他们有异于常人的长相,更被赋予了凡人恐惧的能力,除了这些特别的人,尚有一些被世俗摒弃的特殊人类。
夜千嶂神思恍惚,眼前的景色,与三十多年前自己亲临鬼门夜宗之时一般无二。
是做梦吗?
那是不是可以见到他了?
楼未烛!
沐高府再现眼前,夜千嶂一时竟停下了脚步。
三十多年前,他并没发现有楼未烛存在的沐高府竟是这般特别。
不同于现在的萧条,而是处处洋溢着勃勃生机。
夜千嶂不由的握紧拳头,推门而入的那一刹那,他想了很多,自己该说什么?
谢谢吗?
可笑?
他怎会不了解,楼未烛一命换一命的付出,是建立在怎样的情感上。
只是这份情感,夜千嶂从一开始就回避了。
但就算他再怎样的忽略,也终究抵不过内心的波澜冲击。
楼未烛这个人,这个名字早在第一眼相见之时,已经烙印在魂魄深处。
茶香依旧,沐高府的庭院之中,紫藤花开得灿烂,蝴蝶翩翩起舞,风华绝代的人影屹立其中,竟是一副令人不忍破坏的美好景象。
“子……”名字哽咽在喉头,夜千嶂仰首忍耐。
只见,楼未烛他一袭银白的外袍随意的拢再肩上,依旧是宽大坠地,内里是湖蓝色的袷,腰间系一根青鸟纹玉带。
一头墨黑的发丝随意的散着,并未束起,像是方才起床。
他抬起头,原本古井无波的眼神,因欣喜而有了涟漪。
“你来了。”
楼未烛的话令夜千嶂茫然无措,若是梦境,那这是上苍给他可以补偿的机会吗?
夜千嶂不知该说什么,道谢亦或是道歉,似乎都无法表述自己的内心。
他想,这也不是楼未烛想要听的。
或许是沉默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