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姣姣伸手挡了一下,掀起眼皮,跟看陌生人似的看陈母。
果然和上辈子如出一辙——
上辈子她就大冬天的被关厕所冻了一整晚。她性子倔,不是自己的错,便绝不认软。这寒冬腊月的,她身子弱,差点没留下病根。
那时候她还以为,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会让父母心疼,会让父母明白她的委屈。
她还以为,即便父母偏心,但那只是因为大姐如诗和他们相处时间长,而如峰又是个男孩,才会得到他们更多关注。
但直到那场车祸,他们先救了弟弟和姐姐,而自己在爆炸中痛苦地死去。她才猛地醒悟过来——自己在他们心中根本无足轻重。
以前自己总是想得到他们的爱,所以活得非常痛苦,而现在,陈姣姣望着模糊的视野中,怒气冲冲的陈母和满脸不耐的陈父……
忽然觉得麻木,觉得没意思。
现在她不再稀罕他们的爱了。既然没有人疼爱她,没关系,那她就好好疼爱自己。
“三弟,对不起。”
陈母动作一顿,跟见鬼了似的瞪着陈姣姣,不仅她诧异,陈父和陈如峰都愣了。
陈姣姣看起来柔柔弱弱,但其实倔得很,怎么打都不肯求饶,现在居然道歉?
“说说你错哪儿了?”陈母不依不饶。
陈姣姣平静地说:“错在不该挨着三弟一根手指头,不,最好是他三米范围内都不要靠近,否则带起来的风都能把他刮摔着。”
这说的什么狗屁?陈母青筋一暴,提起扫帚又要继续抽人,被陈父一把拦住:“这不是道歉了吗?算了,算了吧!”
陈父心里清楚得很,小儿子一百好几十斤的小胖墩,陈姣姣是个瞎子,能推得动?可小儿子一哭,老婆就慌了神,怒气自然全要发泄到姣姣身上。他拦不住,只能和稀泥,让老婆把这通气发出来就好了。
陈母扫帚往陈姣姣身上一砸:“今天先放过你个死丫头,叫你惹你弟弟哭,扫地去!”
陈姣姣默不作声,捡起扫帚。只要不留下病根就好,上一世她年纪轻轻,一到下雨天,膝盖就疼得要命。
陈如峰还在闹,幸好被陈父哄进了房。家里吵吵嚷嚷,一片狼藉,总算暂时平静。
晚上,陈姣姣早早躺到床上,给手臂上被抽肿的红痕涂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摸了摸腰间,缝起来的内衣口袋里有点钱,是十岁之前,她在养父母那里攒的,她一直舍不得花。
这些钱挂个号,做个检查,应该够了。
她眼睛已经恢复了这么多,这辈子说不定能够彻底恢复,一定能。想到这里,她眼圈终于还是红了,但是忍不住笑起来。
重来一世,她想清楚了,她有手有脚,现在眼睛还勉强能看见东西了,她要早点离开这个家。
……
兴许是白天挨了狠狠一顿打,又哭过,她浑身都散了架,晚上半睡半醒的。
到了后半夜,她觉得太热了,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很口渴,嘴唇都干裂了,摸索着打算去厨房倒一杯水,可还没下床,她便惊醒了——怎么回事,她双腿动弹不了?
起初陈姣姣以为是自己腿睡麻了,缓了几秒种之后,才尝试着移动,可膝盖以下跟没知觉似的,怎么都抬不起来。
她睁开眼,顿时怔住。
她看到了什么?
偌大的床,很软,很大的卧室,右边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