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行走能力的痛苦恐怕没人比他更清楚,然而那时还是少年的他,在医院摔了药瓶,猩红了眼眶后,还是不得不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出来收拾残局。若是不如此,只怕顷刻间就会被吞得渣都不剩。
时家这些人,巴巴凑上来的,全都是虚情假意,不敢凑上来的,都是被他手段整怕了。
自十八岁那年车祸之后,他身边的安保人员全部更换,加强警惕,这栋别墅几乎是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密码更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所以,怎么可能有人进得来?
车子在路上疾驰,时景昀盯着手指上包扎的创可贴,神情略微有些复杂。
手指上这点被水果刀弄出来的小伤,换了他自己,是浑不在意的。不止这点小事不在意,刚成年时,为了在时氏稳住地位,经常日夜颠倒,落下胃病的病根来,他也不怎么在意。偶尔发烧,也就是蒙头睡一觉罢了。
他自己都不在意,更没别人在意了。毕竟时老爷子叫他去,无非询问功课和公司的事情,而其他人,怕是巴不得他早点死,好将股权让出来。
可这小偷竟然还有给人贴创可贴的业务?
实在是有些好笑……
时景昀却没有笑。
他指腹磨蹭着创可贴,细腻的边角仿佛还能感觉到对方的余温。说出去恐怕没人相信,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发烧被人敷冰袋,手指划伤被人贴创可贴……
他双腿残废已久,尽管在他面前,没人敢多说一句,多提一个字,可那些敬畏、害怕的目光里,偶然地总会夹着一丝惋惜。他憎恶一切同情,因此这些年来,连护工都没有请一个。
因此这也是第一次有人触碰他冰冷的腿骨。
这种滋味初次尝试,竟然意外的不错。
……
他随即皱眉,自嘲地掀起薄唇。这点小恩小惠的关心,他至于么?
时景昀将创可贴撕了,掏出金属打火机,咔嚓一声,燃了根烟。晦涩的眸子隐进了冰冷的面容里。
剪彩只不过是走个过场,一中校长热情至极,盛情邀请时总下学期来看他们的晚会。时景昀客套一番,没能婉拒,也就先应下了。
他去了一趟公司后,迅速回家。
助理找来的团队速度很快,他回家时,除了两个沐浴间没有安摄像头,其他都已经装好了。摄像头安装得都很隐蔽,将整栋别墅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囊括在内。
调看监控录像的电脑放在书房,房间和电脑都有密码锁,绝对不可能被第二个人打开。
时景昀坐到转椅上,蹙眉:“卫生间没安?”
助理吓了一跳:“卫生间也要安?!”
老板这是什么怪异的癖好?!自恋到了这种程度?
还没等他惊悚完,时景昀又道:“买点食材送过来,放冰箱里。”这小偷每回来都要偷吃东西,那就让他吃个够。
助理这下彻底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
老板是不会做饭的,那厨房就是个摆设,冰箱常年空空荡荡。现在居然让他买食材?这简直比安监控还令人震惊!
他想多问两句,可实在是不敢多说话,老板从里到外都给人十足的压迫感,他只好灰溜溜地去倒了杯水,马前卒就不要想搞清楚上位者的心思了。
做完这一切,时景昀清空助理等人,洗了个澡,用浴袍擦干头发,蔚蓝色浴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