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的房间是西厢房,与姐姐的屋子隔着一个天井。晚饭后,大石匠就跟着云海进了西厢房,想到自己一见钟情的姑娘就在不远处,他心里怦怦地跳个不停,躺在床上也睡不着。
云梓里夫妇也没睡,正在低声说话。“你一向不爱管闲事的,今日怎么把个平日无甚往来的族妹都搬出来了?”
苗氏抿嘴一乐:“还说我呢,你还不是一样,那半坛子酒两年没喝了,怎么今日就搬出来喝两盅?而且呀,喝的还不止两盅,若不是人家酒量好,只怕就被你灌醉了。”
“醉了好呀,醉了才能说真话,看真人。你说这算不算老天爷的心意,咱们家朵儿识文断字、端庄大方,本应是媒人踏破门槛儿,咱们好好挑挑的。可谁知,连续两年水灾,庄稼颗粒无收,咱们奔水镇的姑娘都倒了霉。竟没有好人家愿意娶。”云梓里一向把女儿视作掌上明珠,原本是想好好地挑一挑姑爷的。
“是啊,”苗氏也叹了口气:“老天爷不公道,可毁了这两年及笄的姑娘们了。原本都是五两银子的彩礼,男方求、女方嫁,如今可好,咱们这几个遭了灾的镇,男方拿不出彩礼来,别说彩礼,嫁过去恐怕连肚子都吃不饱。那上游的源水镇、清水镇却趁火打劫,不但彩礼钱一分不给了,还一个个的眼高于顶,一脸瞧不起人的模样。就算姑娘能嫁过去,也只是被人欺负的份儿。咱们家是不缺这五两银子彩礼的,只不过,高了怕闺女受委屈,低了又怕闺女饿肚子,这高不成低不就的,实在让人为难。”
云朵在西屋里隐约能听到爹娘在说什么彩礼、闺女之类的话,她把头探向门口仔细听听,却也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云朵心里明白,因为这两年的水灾,村里的姑娘们都没能嫁个好人家。爹娘舍不得让自己嫁到不合适的人家受罪,这才一直没有定亲。
不定就不定呗,反正年岁也不算很大,过两年再定也是一样的。和云朵自幼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妞子和阿丹都没嫁人呢,自己又何必着急。
云朵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急,叫爹娘替你着急。
云梓里言归正传:“我瞧着这孩子不错,稳重大气,也会说话。他执意想留在咱们家,似乎就是想让咱们多瞧瞧他。”
苗氏赶忙点头,就像在暗夜中丈夫能瞧见似的:“对呀,咱们是得仔细瞧瞧他。家在源水镇,父亲又是里正,还有祖传的手艺,人长得也高大结实,模样不差,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不早早定亲呢。别是有什么隐疾吧,咱们也不能光顾着高兴,千万别头脑一热,坑了闺女一辈子。”
躺在云海屋里的大石匠,并不知道未来的岳父岳母,正在议论自己。
他一心想着,明日究竟该如何说话做事,才能给她家人留下好印象。又忽然想起一事,他们村子里闹了两年水灾,家中粮食不够,姐弟俩才把一筐榆钱看的那么重要。自己饭量这么大,可不能白吃人家的,岂不太讨人嫌了。不如明日带着云海回一趟家,背两袋米来,顺便让云海瞧瞧自家给新媳妇盖好的青砖大瓦房,也让他见见爹娘,明白他们都是老实憨厚的人。
次日一早,鲁铁杵早早起来,穿戴整齐坐在床沿,瞧瞧一旁酣睡的云海,淡然一笑,默默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庭院中响起了脚步声,他透过窗缝一瞧,苗氏进了厨房,云梓里在院中洗脸漱口。
鲁铁杵这才走出屋门,跟云梓里打招呼,开始洗漱。
云梓里洗了脸,一边用棉巾擦着,一边说道:“这么早就起来了,你可真是个勤快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