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童不慌不忙地走近门前。
大热天的,书岩这屋的门扉却紧紧闭着。
门外这个丫鬟叫红英,待见沈童走近了,恭恭敬敬地朝她福身行礼,可那问安的声音却刻意提高几分,像是生怕里面的人听不见似的。
沈童问道:“书岩在吗?”
红英点点头:“小侯爷在呢。”却磨磨蹭蹭地站在原地,既不让开,也不替沈童开门。
沈童侧耳细听,里头似乎有脚步来去,有压低了嗓子说话的声音,突闻“哎呦”一声痛叫,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一阵忙乱之后,屋门终于打开。门后的小厮不过十来岁年纪,名叫蛐儿,就见他满脸通红,额头挂着汗珠,朝着沈童一弓腰:“大,大小姐,小侯爷请您进去呢。”
沈童像是没听见方才那阵忙乱似的,神色淡然地迈步进了屋子。
大热的天,这屋子朝南的槅扇与推窗一扇没开,全都紧闭着,屋里燠热不堪,沈童进屋便皱了皱眉。箜篌会看眼色,立即吩咐蛐儿把门窗都开大。
沈书岩匆匆从西次间出来,手里还假模假式拿了本打开的书,朝着沈童招呼道:“姐姐怎么过来了?”
沈童瞄了他手中的书一眼,也不去提醒他书拿倒了,只道:“方才叔母着人送冰过来,我知你在家,做了冰镇绿豆汤便带过来和你一起喝。”
沈书岩今日是借口身子不适才留在家中,方才闭起门来和两个小厮斗蟋蟀玩,正斗得难分难解时,听见红英警示姐姐过来,慌忙把蟋蟀罐藏起来,忙乱中小厮葫芦还摔了一跤。
所幸没把蟋蟀罐打碎,要真碎了可来不及收拾,那就要露馅了!
到这会儿他还心虚着呢,但见沈童既没问他“身子不适”之事,也没问他方才关着门到底在干什么,只说是送绿豆汤来的,他心下大大松了口气,将书往榻上一扔,人跟着盘腿坐上去:“姐姐怕不是我肚里的蚘虫?知道我正是又渴又热,就把这绿豆汤送来了!”
沈童瞪他一眼:“说谁是蚘虫呢?”
沈书岩坐在榻上朝她做了一揖,嬉皮笑脸道:“怪小弟说错话,您是大好人,是雪中送炭来了!”
几个丫鬟都低头以袖掩嘴。琴瑟忍着笑,急忙把两盏雪白的薄胎瓷碗端上桌案,汤面上漂浮的碎冰敲击碗沿,发出细碎的脆声。
沈书岩低头大口喝起绿豆汤来。
沈童拿勺舀汤慢慢喝,注目看着他。少年人光洁的额头上全是细汗,亮津津的,低着头就只见两道浓密的眉毛神气活现地斜飞入鬓。
沈童喝了几口绿豆汤后才进入正题:“书岩,我看你整日读书,不是在学堂就是闷家里苦读,你不觉得气闷么?”
沈书岩这下子心虚的呀,朝她偷瞄了眼,讪讪道:“姐姐就别挤兑我了!”
以往姐姐若是特特地来找他,往往都是以追忆与父母相处的温馨往事开头,惋叹之后,话题便会转到长房式微的现状,最后的结语定然是嘱咐他现今要专注于学业,以后继承家业才能重振侯府荣光。
虽然姐姐说那番话都是很温柔的,很少用重的口气,但沈书岩就是听烦了。乍然听见她这么说话,他还真是不习惯,直觉就是她在说反话。
可沈童只笑了笑:“我说真的呀,没过半个月就是初伏了,越往后越热,出门更多不便……”
闻言沈书岩眼睛一亮:“初伏那日有洗象啊!”
每年交趾等国都会进贡大象,京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