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童一时无语,高湛那样的人,会有意救下一只鹰?
莫名的,她又想起了那对平湖似的眼睛。
但转念一想,高湛此举只是一时之仁,举手之善罢了。偶尔为善并不难,持之以恒地不作恶才是最难的。
小小善举,并不足以改变她对高湛的看法。
停了停后她又道:“但你把他带过来仍旧是不合适的,你明知道我和阿婵会在原地等你回来,却带个陌生男子过来……”
沈书岩委屈道:“不是我要带他过来,是他自己跟来的,他还问我认不认得回来的路。后来我一时没找对方向,也是他提醒的……”
沈童不想再继续说高湛的事,弯起嘴角:“一时没找对方向?说得太轻描淡写了,怕是连北也找不着了吧?”
沈书岩见她说话间带了笑意,松口气也跟着笑:“姐姐那可太瞧不起我了,谁说我找不着北了?北不就在南的另一边嘛!”
沈童与沈婵都噗嗤笑了出来。
说笑间他们回到了那个三岔路口附近,远远见路口立着一行人,其中有人向两条岔路方向指着,似乎在商量该选哪条路走。
沈童与沈婵见那些人都是男子便停下脚步,转身背向而立。沈童的帷帽坏了,遇见高湛时临时借戴沈婵那顶,这会儿丫鬟便把备用的帽儿取出来给沈婵。
沈书岩远观这一行人衣饰华贵,悬珠佩玉,随从也都衣冠整洁,便过去打听对方身份与来意。
见沈书岩走近,那一行人中有个着牙白袍子的人迎了出来,见礼后询问沈书岩有没有见过两只鹰。
沈书岩一听恍然:“原来那两只恶鸟是你们养的啊?!我说呢,野鹰怎么敢轻易袭人……你们是怎么养鸟的?”
闻言对方脸色微沉:“你说什么?”
沈书岩挑了挑眉梢:“恶鸟袭人可以,我说说实情就不可以吗?”
见这边有吵起来的架势,随行的另一名中年人赶紧过来,先做了一揖,话说得很客气:“敢问这位小公子贵姓?”
沈书岩再没看起初那白袍人,自报家门。对方更显客气,自称翰林侍读,姓梅,又问:“小侯爷见过那两只鹰?袭人一事又是从何说起?”
沈书岩将之前发生的事略述一遍。
梅翰林歉然道:“那两只鹰仍未养熟,又因熬鹰不得进食而极度饥饿,养鹰人不慎让它们逃出笼子,这才导致小侯爷与女眷受惊了,实在抱歉!此事确是吾等的过失,还请小侯爷见谅。”
沈书岩见他言辞有礼,又谦逊赔罪,便摆摆手不做追究:“罢了罢了,万幸无人受伤,事情过了就算了。”
说完斜睨那白袍人一眼,那意思,你看看人家怎么说话的。
白袍人约莫弱冠之龄,正当气盛,见梅翰林过来打圆场,便退在一旁,被沈书岩睨了这一眼后,当即便要发作。
后方一名少年发声,语声清朗:“阿帷。”
他声音不大,也不严厉,就如平日说话一般,但只这一声唤过,那白袍人便立即敛去怒意,垂眸不言。
沈书岩朝声音来处看去,见是一名约莫十五六岁的俊秀少年,肌肤白皙,乍看略显文弱,但眼眸漆黑湛亮,极具神采。
沈书岩出身公侯世家,京城世家子弟中若有气度像这般出色的人物,他应该都见过,但偏偏这少年他却从未谋面,观其形貌年纪,加之先前那中年人自称翰林侍读,这少年的身份其实也不难猜。
沈书岩转向少年,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书岩见过殿下。”
葫芦与蛐儿一听,慌忙跟着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