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家在兖州,往年萧旷总是叫上高湛一同去他家过节,今年也是,两人傍晚换便装离开军营,步行进城,在日暮之后到了城南萧家。
萧家不大,两进的四合小院,高湛还没进门就闻到阵阵蒸馍与肉汤的香气,肚子便咕噜噜的叫唤起来。他一低头,听见萧旷也是腹中作响。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听见他们的笑声,萧母从厨房内走出来。
她本姓窦,今年才四十出头,却因辛劳多思而早生华发,眉间亦隐有细纹,只在望见萧旷的瞬时,那眉眼便舒展开来,露出欣然的微笑:“阿旷,阿湛,你们回来了?”
萧旷点头:“娘。”
高湛来时带着一袋米,见到窦氏把米袋放下地,躬身行礼:“大娘,叨扰您了。”说着便拎起米袋,送进厨房去。
萧旷大嫂吕氏在厨房忙碌,她知道高湛和阿旷交好,不与他多客套,笑着告诉他米该放哪里。
窦氏招呼他们进屋坐。往里走时萧旷问起:“爹近日好些了吗?”
“好是好些了。”说这话的窦氏却颇显无奈,“才刚好些就躺不住了,怎么说都不听,哎——你再劝劝他吧。”
萧旷应了一声。
高湛知道萧旷的父亲腰不好,发作起来便要一直卧床休养。但听窦氏这么抱怨,他也不好说什么,便拍了拍萧旷的肩,安慰道:“会好起来的。”
萧旷点了点头,神情却显得更沉重。
前世父亲搬重物时伤了腰,自此就没有靠自己站起来过,最后作坊也不得不转给别人。
他惦记着此事,便一直叮嘱老爷子别爬上爬下,尤其是事发的那两天,他还特意告假回家陪着老爷子,把家中重活都干了,要搬的重物都搬好,屋顶门窗该修补的补好,凡是能想到的都做了。
只是他没法把话敞开了明说,也做不到天天不离家看着人,只能叮嘱父亲小心,关照母亲与兄长多留意。
那几天是平安度过了,可时日一久,总有疏忽的时候,老爷子又是个急脾气,凡事喜欢亲力亲为,最终还是闪了腰……唯一能庆幸的是老爷子的症状比前世要轻些。
有些事明知道会发生,可哪怕极尽全力却无法阻止,难免让人产生无力感。
三人进了屋,从里屋出来个小丫头,十来岁的年纪,眼珠乌黑,像是洗过的大颗葡萄一般鲜亮剔透,一见萧旷便向他跑过来:“二哥,高大哥,你们怎么才来?”
萧旷露出笑意,大手按在她头上撸了撸:“天还没黑呢,你就嫌你哥来得晚?”
“娘说你今天会来,我从早上睁开眼就开始等了。”萧小妹掰着指头开始数,“一、二、三、四、五……整整六个时辰!”
萧旷与高湛都笑了起来。窦氏也笑了,对萧小妹道:“去喊你大哥回来吃饭了。”
萧小妹脆生生地应了声“哎!”便跑了出去。
萧家的金银器作坊就在街口,不久萧弘与小妹一同回来,萧旷扶萧老爹从里屋出来,坐在桌边,一家人团团圆圆用饭。
吃饭时说了会儿各自的近况,与最近发生的大事,不可避免就谈到了那伙为非作歹的夜盗。
高湛提醒道:“萧大哥,作坊里金银器多,容易被贼人盯上,你要多加提防。”
萧弘今年二十五,面容俊秀,是个温厚质朴的年轻人,闻言点头:“作坊里一直留人值守,出了这事儿后,改为两人值夜,以防贼人还准备了棍棒。”
饭后吕氏与萧小妹收拾饭桌。萧旷把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