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园子是一身嫩黄枝桠和碎花,细看会察觉印花精细得连花蕊也栩栩如生,很衬园子的肤色。
她则是浅蓝素底简单的几何图案,落落大方。
出门前,她又不放心地看了几眼柯南,许是乏困的缘故,小脸蛋红得很。
天色已暗,木屐踩在鹅卵铺就的小道上,啪塔啪塔地响,迎着街灯的光一路循迹而去。兰极享受这静逸的氛围,和之交好友一起牵着手,拥有不必多言的默契。
她和园子走在前边,三枝、安室慢几步,跟在后头不远处。
两人间的对话,兰听得隐隐约约。
“啊——”她听见了三枝的喟叹,“我不再是三枝家最可爱的孩子了。”
“在我看来,你就是最可爱的。”
听口吻,安室的回应像是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园子蓦地攥紧了她的手腕,给她指天看地,就是不许她回头,两人的步伐心领神会地小了三分之一。
“不是,怎么表达好呢——”
显然是无措的语气,兰等了数秒,三枝的声音才继续传来。
“安室先生很厉害,你一直处于保护者的位置上,应该会比较难理解被保护者的感受……”
“我一直被家人保护得很好。无论学业,还是其它任何选择,他们都没有反对,甚至干涉。三枝家世代从医,但从没有要求我长大了一定要学医,没有强制让我上补习班,修习英才的课程,培养高雅的兴趣。解剖医师不是我不得已的选择,当然也不是真的很喜欢这份志愿,但我决定了做这个。”
“而哥哥知道后,只平静地问我‘决定好了吗’。他给我铺平随心所欲的罗马道路,希望我经历无忧无虑的日常……可明明他肩负着很多不得已,放弃擅长又钟情的将棋,继承家业,一路走得比我艰难多了。”
是三枝的剖白,她和园子噤声。
“其实一直扮演被保护者的角色,什么都知道,被限制成什么都不必考虑,也是很累的。虽然这么讲太不知好歹了。但我有时会觉得保护者的温柔太过决断了,被保护的弱者也想做一点力所能及的贡献。唾手可得的随心所欲不及合力克服后相会的温馨。”
兰听见三枝清浅的笑声,“没想到对着晚风,很轻易地说出来了,明明是藏了很久的想法。”
安室轻声附和:“伊豆的晚风确实吹得人心里舒坦。”
兰不由自主想到了留在别墅的父亲。她换好浴衣后,悄悄用手机网络查过日卖电视台今晚的节目表,并没有冲野洋子出演综艺的任何讯息,父亲的随口胡诌是让她安心享受温泉的借口。
要是她再提起这件事,他准会说是一时糊涂,记错了。
三枝无意地言中她的心思,其实她并不能完全心安理得地享用这份温柔的保护。
还有新一。她总在危急的关头想到他,可当热心于解密的新一处在险境中,她也焦灼地想为对方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
一直被放在被保护者的立场,确实有种满身都是力气却使不上劲的无力。
兰思绪万千,安室的回答和着晚风传来,一如他爽朗的笑,拂去了所有的无力。
“千春桑,你并不是一直被放在被保护者的位置上。无论初心如何,解剖医师这份职业,你干得很出色。对于非自然死亡的死者,你就是最强势的保护者,检视细节,剖析事实,为他们提供值得信任的容身之处。”
“谢谢你,透桑。”三枝的感谢低得几不可闻,心里念着其它事的兰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