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惊讶:“花琼!?”没想到她也来了这里。
女人有一瞬间的诧异,随即笑了:“没想到你还能记得我。”
怎么会不记得,她的前任,琴绝花琼娘,教坊司唯一一个成功自赎而出的花魁。
靠一手高绝琴艺闻名京城,王公子弟争相拜会,想要纳她入府,却被她一一拒绝。
自己攒了银子赎身,独身一人离开了教坊司,听说后来嫁了人做了正头娘子,便再没消息了。
很多人不理解她的选择,在她们看来,就算贱籍做妾依然是贱妾不是良妾,但是好歹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吃穿不愁。
若有造化得了宠爱生了儿子,将来还能跟着儿子分出府当个老太君。
这几乎是教坊司所有姑娘的终极梦想,也几乎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没有人会去选择赎身。
且不说名头越大要的银钱越多,一次几乎要刮尽了她们的血汗,就说大金朝不让立女户,出去后想找个安身之所也是十分困难,搞不好就是个横死街头的下场。
但是顾晗霜欣赏心有希望的人。
毕竟胭脂战场上,斩落红颜的同时被别人斩落,厮杀而出者有几?
“我当时十分羡慕你,好歹是个自由身。”顾晗霜眼神幽远,仿佛回到了那天,她站在绣楼上,看着那个褪去华纱,一身青布麻衣坚定而出的清瘦背影。
她不是没动过自赎的念头,但是像她这样被充进来的官眷,上面有人看着,是不允许赎身的:“你后来过得可好?”
“算好吧,得偿所愿,嫁了个清清白白的人家,有了个正正经经的身份。”琼娘自嘲:“除却得了厌弃后被谋财害命,其他都挺好的。”
顾晗霜挑眉:“不是说是个老实人?”
“老实人?什么样的算是老实人?”她苦笑:“我足够小心了,甚至因为那句老话,仗义没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连那些一穷二白的书生都没敢选。”
“走了一个没有户籍的独身女子所能走的最远的路,在偏远的村落选了个最老实的农家子。”
“但是顾姑娘你知道吗?愚昧的老实最易污染,历经风雨沉淀后依然保持的温良才是真正可靠。”
顾晗霜了然:“看来你现在过得很好。”不然就不会有后面的那句感慨。
“对,”花琼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带了笑意:“我遇到了很好的人。”
她顿了顿,接着正色道:“顾姑娘,文森特的事,我代他向你说句对不起,你放心,他以后再不会打扰你。”
顾晗霜想起陆文星的话,抬头猛然盯住她:“牵制文森特的人,是你!”
花琼点头承认:“对,是我。”
“你为什么……”她突然卡壳。该问什么?为什么不报警?明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要生活在一起?
花琼却知道她要问什么:“文森特是个好孩子,他聪明又仁义,那些心理学家推测的是真的,他只是……受了太多的苦。”
“他从小被一个变态收养,用他做实验,不到三岁就开始被不停地开膛破肚。”
“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小小的一个赤/裸裸地躺在满地枯叶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又冻得青紫。但是他对我笑,蓝色的眼睛温暖又明亮。”
“他从小到大,得到的善意太少了,我只是在他无处可去的收留他几次,就是这点微不足道的好,就让他死死抓住不放手。”
她苦笑着摇摇头:“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