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孟云娴早早的爬起来烧柴煮热水,期间吃了几口昨日留下的干粮,水烧好之后便关上门窗清洗沐浴一番。
热气氤氲的房间内,她小心翼翼的捧出一套竹青色白色锁边的袄裙给自己套上。
这是她最喜欢的裙子了。
乌黑的长发只用发带随意的绑了绑,分明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却因这副打扮显得成熟而静美。
梳洗的差不多,距离侯府的马车到这里还有一段时间,孟云娴挎着一个装了香烛元宝的篮子出门,熟门熟路的摸到了后山的一个小坟包前。
小坟包堆得仓促,高高低低的很没有讲究,甚至连一块墓碑都没有。孟云娴忽然想到了埋葬母亲骨灰那一日,帮自己捧土堆埋的同村小哥哥。
摇摇头将脑子里的其他人扫干净,她跪下给郑氏上了元宝蜡烛。稚嫩清婉的声音因为一本正经的语气,成熟的可爱。
“没有问过您的意思就擅自将您葬在这里,还请您不要再生气。”
“那边传话说,您从前犯了错,这一生都是回不得侯府的,所以即便是骨灰坛子也不可以。”
“现在想一想,您时时刻刻都爱生气恼火,兴许是和侯府有关系吧。”
说了几句有的没的,孟云娴才惊觉自己对着母亲,竟是一句软和话都讲不出来。她决定顺从自己的心意,结束这段告别。
“我要走了。您常说我们是母女连心,血脉相容。如今您没有等到这个机会回到那个让您郁结了一生的地方,所以就当是我代替您回去了。”
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
看到这个小坟包,竟然又想起那个帮忙的小哥哥来。
她觉得自己真是全天下最不孝顺的女儿,与母亲告别,还频频想到别人。
虽然这个“别人”,默默地照顾了她许多年之后,一个招呼都不打就拍拍屁股离开了这里。
小山坡的位置刚好能看到进村之后的一个拐弯,孟云娴远远地瞧见似乎有马车往村子里来了,她不敢让侯府的人多等,提着裙子飞快地往家里跑。
跑着跑着,脑子里忽然就冒出许多画面来——
狭窄的小茅屋里,她缩在角落护着刚刚被母亲打出血痕的手臂,不肯让面前的少年上药。
少年从来就没有温柔可言,冷着脸抓过她的手,精准又利索的上药。
药草的冰凉之后,是渐渐地刺痛。
她看着自己的手臂,眼泪吧嗒吧嗒的就往下掉。
“我要是你,我就不会哭。”
她扬起小脑袋,声音软软的:“为什么呀?”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可是他总是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就连那个她在午夜梦回偷偷描摹过得地方,他好像也清楚得很。
“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即便被责罚千百遍,也不会有一次致命。但是在那些虚伪又浮华的地方,一次就足够死无葬身之地。你被打成这样还有力气撅着性子不肯上药,连奄奄一息都不算,有什么好哭的。”她是侯府庶女这件事情,在周恪面前并不是秘密。
这种话听得多了,她对那个不熟悉的地方充满了恐惧。
“周哥哥,侯府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吗?你又没去过。”
爱看书又寡言少语的小哥哥总是会在这时候给她投来一个冷冷的眼神:“你好像还挺好奇的。”
她背着手,眼神四处乱飞掩饰内心。
周哥哥收回目光,老神在在的翻了一页书:“从大户人家被打发下来的庶出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