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多伊堡的房间里才不过住了多少日子,却在这阴暗潮-湿的地牢中待了一旬日升月落,当然他在这深深的地下是看不见什么自然光的。
每天有个老瞎子下来送一个干而硬的黑面包,以及半碗清水,保证他不至于在与克里斯曼的使臣交接之前就饿死了。
瞎子嘛,连火把都不需要的。
瓦兰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委屈?他有什么好委屈的。
列奥波德大公说起来和他有血缘关系,却是十来年没见过面的,住得还非常遥远的陌生人一个,还不如夏宫的赫柏王后对他的感情深刻。
这也是瓦兰想不通的地方。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还沾亲带故的,至于把他这么个无权无势的家伙推上断头台吗?
他不过是来投个亲,过个几年风声消退了,他自然不会再继续留在人家的城堡里碍眼,再说了,他也不缺钱,一点生活费的话他还是给得起的。
然而直到现在也没有半句话。那位忙碌的列奥波德大公至今没能来看他第二眼,一开始抱着他哭得多么伤心的公爵夫人,也没露过面。
瓦兰还就偏偏拧上了,憋着一口气,既没有通过邮箱向不知道在哪儿的罗伊求助,也没有半分要自救的迹象。
反正饿不死,到哪天真要砍他脑袋再说吧。瓦兰近乎自暴自弃,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里一心打坐。
黑寂空旷的石阶上,突然传来鞋跟敲击的咔嗒声,且渐行渐近。
今天不是老瞎子啊,也不知道是谁还有心来看他这个倒霉蛋……瓦兰无所谓地想。
黑暗中一盏悬空的烛火摇曳而来。老瞎子可穿不起皮靴,也用不着蜡烛。
烛光微弱,对于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来说,却是再明显不过的刺激。
瓦兰皱着眉头睁开眼,视野的明暗适应很是迟钝,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机械而呆滞地,仰望着那盏烛火一直走到面前。
啊——是罗伊啊。
明明只是黑暗中的微弱烛光,瓦兰却感觉像孤身立于花园的一株夜幽兰,一片溟泠月光放肆挥洒于他身上。
柔柔的,又霸道得令他头晕目眩。
进到面前的罗伊一手握着烛台,他躬下-身,白蜡的烛光明明灭灭打在瓦兰多日不见光的苍白面孔上。
瓦兰的眼睛正正好对上罗伊的,原本空洞的目光突然迸射-出动人心神的光彩来。
罗伊不可避免地为这种神采失神片刻,收束心神后,他说:“瓦兰,我来带——”
不妨下一刻被一把抱住,紧紧的。
怔愣数息,瓦兰却没有一点放开的意思。罗伊敞开怀抱不知所措,渐渐尝试着回抱他,手掌轻抚瓦兰背心。
环绕脖颈的两臂收得更紧了。
“没事了…没事了,”罗伊将声音放得很轻柔,“我会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他不知道,他天生吐字带有气音,音色又不算浑厚,初听显得羸弱。
在从克里斯曼出海的商船上,瓦兰还曾以为是青春期变声导致的沙哑,然而现如今两人都快十七了,罗伊说话的声音仍是这样,不够清冽,还带着点糯,在此刻瓦兰的耳朵里,真是不能更可爱。
回味了一下这种关心的余韵,瓦兰才回以闷闷的“嗯”声,从罗伊的肩颈直达耳内。
如果他抬头看,一定会为罗伊此时绽放的笑容目眩神迷。毕竟他是个很看脸的人。
走在阴暗的地下水道内,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