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
喻铮半躺在病床上,看向面对墙壁正在水盆里搓毛巾的程矜。
从托坎医院回来之后,她甚至没顾上回去换一身衣服,白色t恤上有各种污渍,即便如此,却还是让他不愿挪开视线。
喻铮回忆着在那些危急场面里她的反应。
其实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这娇滴滴的小姑娘、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在那种生死难关的时候,还能临危不乱。
喻铮见过许多人质,也见过许多吓破胆之后的声嘶力竭,但在程矜身上都没有看到。
他所见到的、最慌张的程矜出现在他被打伤了右手之后,仿佛他的安危于她比自己的生死还重要。
这个女孩啊……从头到脚、从言谈到灵魂无一不叫人另眼相看。
就在喻铮肆无忌惮看着她时,程矜拿着毛巾转过身来,眼睫低垂,没有看他。
所以直到人走近了,喻铮才看见她眼眶红红的——难怪刚刚搓个毛巾搓了那么久,只怕是背着他把情绪都给默默消化了。
“小伤,”喻铮安慰她,“皮肉伤好得快。”
程矜将毛巾按在他脸上,遮住了那张让她心跳的脸,“谁管你什么时候好。”
喻铮像个孩子,任她拿毛巾在脸上蹂|躏,半点也不反抗。
直到程矜觉得应该见好就收,不能欺人太甚,收了手拿开毛巾才发现喻铮正仰着脸,眸光倒映着灯光,静静地凝视着自己。
他生得冷淡,又总是面无表情,所以程矜从不知道原来一座冰山也会有让人几欲融化的热量。
她像是受了蛊惑,没有拿毛巾的那只手托住他的面颊,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眼角的那道疤,低声问:“为什么要顶替我做人质?”
喻铮直视着她的眼睛,“换做是谁,我都会这么做。”
程矜手指的动作停了下来,微微挑眉,“所以我和别人,没有半点不同?”
空气有一瞬凝固。
就在程矜想要抽手离开的时候,却被喻铮按住了手,不得不停在他的面颊,感觉到他开口说话时轻微的震动——
“有,”他的嗓音低沉,犹如敲在心弦,“对我来说你和任何人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