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的确是个聪明人,只是聪明人都爱脑补。
他仔细分析权衡过轻重,尤其是儿媳妇这会儿的明示暗示,断定宁府的将来……许是要落在他这个身世不好拿到台面上邀功的孙媳妇身上,谁让宁府如今就是青黄不接呢。
贾敬并不纠结于此:若是觉得孙媳妇身世没有做文章的意义,当初他老子就不会敢冒风险收下来,并为这孩子安排好后路。
陆稹可不在乎贾敬作何思量,反正结果是她想要的,“蓉哥儿,去把你媳妇叫来。”
陆稹这话犹如醍醐灌顶,贾蓉一下就惊醒了,随后他应了声,步履沉重地出门了。
贾敬已然打定主意,此时倒放开点,“还是太年轻,经不住事儿。”
陆稹调侃道:“那让他多受些刺激,习惯成自然,就经得住了。”
早得了陆稹嘱咐就等在东厢房的秦可卿片刻后便跟着丈夫贾蓉一起到来。
如今贾珍后半生被他老子亲自安排了个差不离,陆稹就不用再抢着亲力亲为了。于是叙述身世,也交给贾敬,陆稹只适当补充一二而已。
之后就是见证奇迹了,陆稹头回见到喜怒哀乐能集于一时一刻,只看秦可卿,似乎能感受到她所有的情绪变化。
而贾蓉什么都没说,伸出双臂牢牢抱住了她。秦可卿则含着泪靠在丈夫身前,努力酝酿了半天,也只低声道了句,“如何是好……”
陆稹感慨万千,揪着小黑的尾巴对一直默默旁听的尤氏道,“皇帝见了这样的亲生女儿,可怎么顶得住啊……”
此时其实已经达成共识:确认秦可卿对宁府上下好感远大于恶感,也并无和离再嫁之念之后——当然得刨去贾珍,贾敬便要一力襄助秦可卿与生父相认。
陆稹倒不是为了庇护谁,她只管有一说一,“你也别怨老太爷他们这些长辈早不告诉你真相,当时你娘把你交托过来,说你生父是那一位……”
秦可卿点了点头,情绪已然平复下来,瞥了眼丈夫与她紧紧相握的手,又跟丈夫来了回默契的柔情对视,才轻声道,“空口无凭,哪里这么一说就能当真呢。”
陆稹看了眼贾敬,“您瞧瞧,多懂事。”才复对秦可卿解释,“我卜算了你的身世,直接害我吐了血,折了寿,才敢说万无一失。”
秦可卿听了,直接跪下道谢,“母亲的恩情,”又转向贾敬,“老太爷,媳妇……”说到这里,她终于落了泪,话也讲不下去。
陆稹忙道:“蓉哥儿还不扶你媳妇儿起来。”
贾敬也由衷道:“傻孩子谢什么,倒是耽误你这么年,要怨只怨我糊涂吧。”
陆稹修为不高,好歹是个修士,说话是否发自真心,她一眼自明,“不管相不相认,宁府这回都差不了。”
尤氏应了声,“是啊,让我见识下他最后的下场,也就心满意足。”
这个简单。
几天后,贾敬便依照诺言,当着陆稹以及孙儿孙媳妇两口子,外加几个大管事的面儿,亲手打断了贾珍的一条腿。
贾珍也算硬气,直接疼晕了过去,也没嚎上一声。
断腿受苦还在其次,贾珍在人前被亲爹打断腿,直接扫掉了这位大老爷半生积攒下来的脸面和威风。
如果断腿没好利索,落个残疾,贾珍当真是翻身无望。
对尤氏而言,亲眼见到仇人彻底断了前程:仿佛所有野心气焰似乎都终结在伤腿处的那团鲜血,贾珍整个人都老了二十岁,从志得意满的壮年一下子变成精气神全无的暮年……她不能再畅快,对陆稹道,“我要把积攒的功德都送给你,我跟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