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飞歌有些好笑地看着脸红到隔着数层白纱依旧明显到不行的少年，酒杯有意又叩了叩桌面。
少年立时回神，却是眼神躲闪，满面尴尬地垂下了头。
纪飞歌轻笑一声，正欲就对方通红耳尖做出些嘲讽来，身后却传来了极其沉稳规律的脚步声。
轻嘲笑语在唇边一顿，却终究没有出口。
纪飞歌好整以暇地回头，便见一名身着雪白劲装的男子缓步上前，对着自己恭敬一礼：“敢问阁下可是凌波仙大人？”
“唔。”
纪飞歌拖着腮，含糊应道：“怎么，只是收服了一名魔修，似乎并未触犯贵宗忌讳吧？”
“阁下这是哪里的话，”劲装男子头埋得更低了，语气也愈发恭敬起来，“在下乃是奉宗主剑令，欲请凌波仙大人前往寒山剑宗一叙。”
寒山剑宗的宗主……不就是如今九圣之一，含章君陆云深吗？
沈意垂着头，耳朵却竖着，当下心中惊奇。
——不是说纪飞歌三百年足不出浸月川，怎会识得万里之外的含章君？
然而事实却没有容沈意多想。
他悄悄抬眸，便见纪飞歌放在桌上的右手指尖一叩，白玉酒器便立时凭空消失。
美人起身打了个呵欠，随即头一转，对着仍旧不敢抬头的少年轻描淡写道：“还不起身，是困了？”
“没，没有。”沈意闻言，立即站直身体，跟在了纪飞歌身后。
幕篱之下又是一声轻笑响起。
纪飞歌转向劲装男子，声线便柔软温和起来：“烦请小友带路了。”
后者立时起身，右手向前探去：“请。”
寒山剑宗的入口，实则在寒城之外。
三人一鹿浩浩荡荡穿过渺渺雪原，沈意从含着雪花的冷风之中抬首向上望去，便见剑宗山门高高耸立，直冲云霄，风雪也无法将这股一往无前的气势阻挡。
沈意心中不由赞叹起来。
不知是哪一位大能建造的护宗结界，当真玄妙非凡，其中所含无上剑意令人叹为观止。
“是不是觉得很厉害？”
纪飞歌的笑语在耳边响起，沈意便诚实点了点头：“巍峨雄壮，实在壮美。”
前者顿了顿，却是同样仰起头来，幽幽道：“那你知道这结界为谁所设么？”
沈意又摇了摇头：“不知。”
他来得仓促，根本来不及将纪飞歌的生平履历好好研读，只好在十五年修炼的闲暇之余尽可能搜集各种资料。
可即便如此，除了天榜美人谱首席这种虚名外，他还是几乎一无所获。
纪飞歌这个人物，仿佛是在这个世界中凭空出现的一般，来时没有任何记录，或许死了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沈意有些怔愣地看着白纱间若隐若现的侧颜，心中却不由得开始疑惑起来。
——这样一个人，为何会是反派？纪飞歌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使得系统一定要拿性命作为威胁，强迫自己杀了他？
纪飞歌也在出神。
他没有注意到少年有些复杂的目光，只是仰首望着笼罩了整个寒山剑宗的偌大结界，心中五味杂陈。
旧事犹如潮水，翻覆而来，似乎要将他平静许久的心脏淹没，溺窒。
而就在这种窒息感中，他才发觉，原来旧人当空而立，挥袖设下大阵之时的风姿，自己竟一日未曾或忘。
“……是上神长曦。”
他看着雪山之巅，幽幽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