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纪飞歌一摊手，漫不经心道，“许是因为我身份暴露了，又或许是为了些别的东西——说来我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除了这张脸，也没别的能被人觊觎了。”
沈意：“……”
——他真是第一次见到自恋得如此理所当然的人！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过难看，纪飞歌余光一睨，终于哭笑不得地伸手一戳沈意脑门，话锋一转：“九圣之间的关系，你可清楚？”
沈意下意识点了点头：“据说如今的九圣内部分为两派，一派乃是以斩生剑主任风行为首的老一辈，一派则是以含章君陆云深为首的新一辈……”
他顿了顿，随即蹙眉道：“沧溟君也是老一辈九圣之一，莫非要对师尊下手的……是斩生剑主？？？”
“你这样分析的话，那沧溟君取走往生镜的目的，可就是完完全全地针对我了。”
纪飞歌一耸肩：“毕竟我心中正盘算着去浮天宫好生搅一搅，好趁乱将镜子拿出来呢。”
沈意有些费解：“可斩生剑主究竟是如何知晓师尊身份的？况且若他真知晓，为何不……”
他话说到一半，却骤然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瞧了瞧纪飞歌的脸色。
后者失笑，满不在乎地将他的话接了下去：“为何不召集七宗强者，将我捉回天谴山？”
说完，他却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不晓得。”
纪飞歌眸光骤然沉了下来，眼底紫色火炎无声跳跃着，犹如他不动声色的愤怒：“我也想知道……除了长曦，我身上又有什么东西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沈意一时哑然。
纪飞歌话说得轻描淡写，其中隐含的信息量却大得惊人。
世人皆言当初是风陵君叛师入魔，导致上神重伤退隐，最终九圣合力才将其压在天谴山下。
可如今，纪飞歌话里的意思，却好像是另一番故事，使人细思恐极。
然而现实却没有给他时间细细思量。
纪飞歌拈起茶盏抿了一口，便闻叩门声从外间传来，随之响起的还有内侍恭敬的声音：“太子殿下，陛下请您与凌波仙大人前往未央宫一叙。”
沈意闻言，却先望向了纪飞歌。
后者微微颔首，沈意便转头向外应道：“知道了，本宫与师尊即刻便去。”
外间内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沈意回首，便见纪飞歌已然起身，细致地整了整衣襟，浅笑道：“走吧，重华殿下。”
少年点点头，二人便并肩出了偏殿。
未央宫离太子东宫并不算远，纪飞歌跟在沈意身后款款而行，二人也不过花了一盏茶的时间而已。
似乎早就得了交代，那侯立殿门的内侍见二人前来，立即闪身让路，直接将二人引入了内殿之中。
纪飞歌五感灵敏，甫一踏入内殿，便闻一股清浅的草药气味扑面而来。
他蹙了蹙眉，却敏锐地从那味道之中分辨出了一缕若有若无的莲香。
——这不是他自己身上的气味，而是来自内殿之中的某人。
明黄与玄黑交杂的纱幔被内侍一层层掀开，纪飞歌跟着沈意不紧不慢地走入其间，便见不远处两道人影开始逐渐清晰，显出明显的轮廓来。
隔着一层纱幔，沈意便停了脚步，躬身行礼：“父皇。”
帘内静了片刻，几息后，一道略有些沙哑的低沉男声便幽幽响起：“意儿，带着师尊入内说话吧。”
所有人都没有在意纪飞歌一直笔直站在后面，并未向云帝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