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的马尾,额头饱满,在明晃晃日光里头,一圈毛乎乎的金边,好似个可爱的小女孩,眼巴巴张望橱柜里自己心仪的花裙子,陈清焰在里头隔着玻璃看到了她。
等她进去,只有陈清焰对面还有空位,他这两天格外忙,脚不沾地,吃饭时间控制在了不超过二十分钟。
今天骨科罕有碰了回医闹,要打人,陈清焰坐着的,一个反手,对方直接骨折,这下更没完没了,弄出不小动静,他抽身出来,食堂里一群女人正议论得花枝乱颤,见他现身,相熟的挤眉弄眼想问话,陈清焰没什么心情开口,索性出来吃。
“陈医生,真巧,我请您。”简嘉发现是他后,不等人反应,转身去柜台结账,指了指不远处的陈清焰,微信支付了。
陈清焰没拒绝。
两人隔着一片腾腾热气。
白大褂脱了,他穿的衬衫,2.5mm厚的海产贝壳扣,顶级缝线,极其合身,看起来干净利落,坐在洛阳牛肉汤的汤馆里,鹤立鸡群。
有三五扎堆吃饭的小姑娘们在互相打趣,看着陈清焰。
陈清焰则掏出一张纸币,推了过来,那是简嘉偷偷托小护士压在他办公桌上的,油费。
“陈医生,那天您跑了十几公里,也忙了一晚上,您必须收下。”简嘉把钱推回去,一脸正色,她认得他的车标,这点油钱,不值得一提,但她不能装傻。
人如果能第一次不要脸,就会有第二次。
她很警惕,尤其是爸爸出事后,有些事,开头总是浑然无觉,心想着下次不这样了,事实上,只有变本加厉,温水煮青蛙的道理非亲身经历不能懂。这世上很多道理,要等发生了什么,才算真正理解。
陈清焰被她严肃的表情惹得想笑,很难,对,很难跟那天晚上哭得可怜兮兮的一张小花脸再联系上。
“哦,那恐怕不够。”陈清焰的黑眸在氤氲的牛肉香气里有点湿润。
简嘉脸皮薄,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窘迫了下:“我再转您,成吗?”
她现在经常因为钱而窘迫,人一旦因钱敏感,就莫名生出或多或少的寒酸气,目前,简嘉尚年轻,没修炼出处变不惊从容淡泊,真相从来都是这么难看。
陈清焰低头划拉几下,把手机给她,简嘉加了好友,转账50,觉得不好意思,改成100,还给他,小心翼翼问:
“您看这够吗?”
加上纸币,她付了200。
陈清焰瞄一眼,放回口袋,微微冲她一笑,什么也没说,快速吃完顺手捞起桌角上的书,先告辞了。
忽然生疏得跟从不认识她一样,简嘉莫名失落一瞬,很快,自我调解,两人本来也不算认识。她晃晃脑袋,把那个英俊又挺拔的身影给摇出去。
但钱迟迟没收,24小时自动退还,简嘉又发了一遍,以为他是忙的缘故。
直到几天后简母情况还算平稳,简嘉没办法,让外婆过来陪床,随时等待被医生召唤。
老人知道她在清吧拉大提琴,很好沟通,放她出去,简嘉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需要去“龌龊之徒”。
周琼来接的她,当时,她们走出来,陈清焰和同事们不知在交流什么形色匆匆而过,他太扎眼,周琼“哎”了一声,指着背影:
“这个人,不就是那天把你带出去的那个?是103的医生啊。”
周琼撇下嘴,啧啧两声,露出个看透男人的表情,随后却说:“那天,几个小姐妹都注意到他了,也不喝酒,只抽烟,去那种地方找安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