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元说这话时,压根没有半点避讳的意思,院中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语气缓慢,却异常笃定。
云浓莫名从他这话中听出几分压抑着的偏执来,只觉着指尖都有些发颤。但她并没回头,只是又扯了扯想要发怒的景宁,轻声道:“走了。”
景宁被顾修元这宣示主权的话惹出了火气,恨不得指着他质问“你配吗”,可也知道这事不宜闹大,只能强压下不满,带着云浓离开了这西苑。
及至出了门,云浓原本挺直的肩背垮了些,叹了口气。
“顾修元方才那话……”景宁迟疑道,“他认出你来了?”
顾修元已经将话说到那般地步,必然是已经有七|八分确准。
两人在一处相处四年,行起坐卧皆在一处,对彼此的言行举止乃至一抬眼一挑眉的神态都熟悉得很,更别说是顾修元这么敏锐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更何况云浓还与景宁走得这么近,不过是失踪了会儿,就劳动得长公主亲自上门来要人。
云浓如今算是反应过来,从一开始顾修元邀她来东苑制香,只怕就不仅仅是观察她的言行,更多的是想要诈一诈景宁,以此来验证自己的揣测。
一箭双雕,的确像极了他的行事作风。
“只要我不松口承认,他就不会十分确准。”云浓抿了抿唇,“再有,纵然我真承认了,他又能如何?我是谁的人,可不是他说了算的。”
景宁宽慰道:“无妨,若真有什么,我自然会护着你的。”
云浓笑了:“那我就背靠大树好乘凉了。”
“他这个人……”景宁冷哼了声,又道,“当年的宫变,他八成也掺和其中,如今倒又来装情深。”
云浓半晌没答言,及至景宁又问了句,她方才说道:“朝局之事我不大清楚,也不好说。但当初宫变,想杀我的应当不是他。”
早前她也曾有过疑虑,可今日之后,心中却已经有了偏倚。
先前不单是顾修元在试探,她也在留意顾修元的种种反应。若顾修元真想杀她,那么就不该是现在这种反应。毕竟以他二人如今的身份地位,顾修元也没有什么隐藏的必要。
所以云浓觉着,当年之事顾修元或许有牵扯其中,却并没对她起杀意。但他八成知道始作俑者是谁,也正因此,对她存了几分愧疚。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如今的种种行为。
听了云浓的分析后,景宁问道:“若当真是如此,那你岂非也不必小心翼翼地躲着他?”
“归根结底,这也不过是我的凭空揣测罢了,并不敢确准。有看走眼的前车之鉴,我可不敢妄言。”云浓自嘲地笑了声,她看着脚下的青石板路,轻轻地踢开了其上的小石子,“更何况他顾念旧情也好,愧疚也好,都与如今的我无关。”
“今时不同往日,我与他最好是半点干系都没有才好。”
云浓说这话时很冷静,目光清明,绝非是赌气或者记恨的缘故,而是再三思虑过。
早些年,景宁曾劝过云浓数次,让她不要对顾修元太过上心,可云浓从来都是嘴上应承得痛快,实际上我行我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景宁因此觉着云浓是小女儿心思,陷进去就难出来了,还曾为此忧虑过,生怕顾修元将来伤了她的心。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如今云浓竟彻底放下了,倒是顾修元念念不忘。
“你当真这样想?”景宁看着她,问道。
“是,”云浓回答得干脆利落,“他这个人身上藏了太多秘密,当年我爱他的皮相,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