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远侯语气平静,但这种平静下面是波涛汹涌,平远侯夫人熟知他的性情,惴惴不安,头皮发麻。
其余的人更是心中忐忑,大气不敢出。
唯恐陆姳胆大,貌似恭敬的请示,“祖母,方才您命人将我押去小佛堂忏悔,是为了什么啊?”
这野丫头,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发难!平远侯夫人火气蹭蹭蹭的往上窜,但平远侯一记凌厉眼神扫过来,平远侯夫人便心虚了,努力挤出丝笑容,“瞧瞧你这孩子,祖母逗你玩的,你竟当真了。”
陆姳笑靥如花,“原来是逗我玩的啊,祖母您真好,又慈祥又善良,还童心未泯,爱说笑话。祖母,那方才您说让我抄书一千遍,也不是真的吧?”
平远侯夫人心中愤恚,却为形势所迫,不得不顺着陆姳的话意说,“自然不是真的。你一个小姑娘家若是抄书抄上千遍,一双手岂不废了?祖母可舍不得。”
这时候的平远侯夫人,和方才的平远侯夫人,简直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陆姳笑容灿烂,“多谢祖母。”
平远侯夫人溺爱的道:“这孩子净说傻说,跟嫡亲祖母可客气什么呢。”
平远侯夫人话说得亲呢宽容,神情更是慈爱和善到了极处,但想到她竟然不能惩罚陆姳这个死丫头,懊恼之极,心里像油煎一样。
陆姈、陆妍等人见陆姳躲过惩罚,安然无恙,一个一个恨得牙庠庠,又见平远侯夫人对陆姳格外宽和,嫉妒、不平、难受,酸水不停的往上冒,那感觉跟有人灌她们喝了山西老陈醋似的。
她们自幼便是侯府千金,虽享受着荣华富贵,却也要严守规矩,尤其要孝顺长辈,不可违逆祖母,为什么她们到了平远侯夫人面前唯唯诺诺俯首贴耳,陆姳却可以如此任性胡闹却不受到任何惩罚?
她们不服气,很不服气。
陆姈尤其不能接受这一点。
虽然她现在不是侯府真千金了,虽然父母待她比从前似乎冷淡了些,可她还是祖母的心肝宝贝啊。祖母对她宠爱有加,对那个才寻回侯府的野丫头却是嫌弃万分,从来不肯假以辞色。“她虽是真千金,但祖母只疼我”,这个想法让陆姈心里舒服了不少。可是现在,平远侯夫人也对陆姳好了,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陆姳好……
陆姈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可是,她虽得平远侯夫人青眼,但有平远侯在,却是不敢随意开口说话的,让她挺身而出直言相抗,她没那个胆量,没那个魄力。
目光偶然间落到厅堂门口陆千奇的身上,陆姈心中一动。
平远侯更注重孙子,或许陆千奇开了口,结果便会不一样了……
陆姈时不时的偷眼瞟陆千奇,陆千奇察觉之后也看过来,二人四目相对,陆姈眼圈一红,泪光闪动,随即便伤心的低了头。
陆千奇看在眼里,知道陆姈这是受了陆姳的欺负,生生给委屈成这个样子了,非常生气。
“祖父,家和万事兴自然是对的。不过,若是一味要和气,要宽容,府里的少爷、姑娘犯了错也没人管,那样也不对吧。”陆千奇大胆的站了出来。
碰触到平远侯静静的目光,陆千奇打了个寒噤。
祖父太威严了,不生气的时候也吓人啊……
“谁犯错了?”平远侯问。
陆千奇舌头跟打了结似的,“三,三……”
聪明机灵的他,三妹妹这三个字,他都说不利索了。
陆姳嫣然一笑,“二哥,你是说我吧?你是想向祖父告状,说我在昌王府犯错了,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