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摆摆手道:“你是我孙儿,谢什么?”
时辰有些晚了,齐太子不能夜宿在这里,因此和钟离说了一阵,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齐太子恭恭敬敬的给钟老作礼,之后转身离开,小春儿还蹦蹦跳跳的送齐太子到门口。
摇着小手笑道:“哥哥明天见!”
齐太子也和小春儿道别,跨上马往宫中去了。
钟老眼看着这个年轻人离开,缕着胡须笑了笑,道:“咱们齐国的太子,倒是有些意思。”
钟离听钟老这么说,肯定是早就知道齐太子的身份,而且钟老在宫中有眼线,连齐王想要借来把玩夜明珠都能立刻知晓,自然肯定也知晓齐太子的身份。
钟离道:“大父既然知道太子的身份,方才为何没有点破?还在太子面前,直言让孙儿辞官的事情?”
钟老收回目光,笑了笑,道:“老夫自然是故意为之,老夫尝听说这太子与旁人不同,今日一见,不过随手试探试探。”
钟离也是服气了,都说姜还是老的辣,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钟老虽是个商贾,却去试探人家储君,心思不可谓不野。
钟老又道:“老夫观这太子,非同一般,就是心性太过淳朴,虽不是君王的料子,但未来可期,也说不定,倘或能成才,便是一块不世出的良木,但若不成才,那也就是金玉其外的朽木罢了。”
历史上的田辟彊,也就是齐宣王,跟他多疑的老爹比起来,功绩不算伟大,甚至连个明君都不算。
但齐宣王时期,注重教育,将稷下学宫发扬光大,容纳百家,将先秦的百家争鸣推向了前所未有的巅峰,而且十分听劝,知错能改,再加上老爹的底子打得好,齐国在他手里也在迅速发展。
因此田辟彊的优点很突出,缺点也很突出,这一点儿钟老看的十分透彻。
钟老笑道:“这太子傻是傻了点,但也挺和老夫的眼缘儿。方才那些辞官的话,老夫就知道你不可能辞官,专门说给他听的。”
原来老爷子不只是一块老姜,还是一只老狐狸,他就笃定了钟离不可能辞官,刚才那些话不是让钟离辞官,而是刺激齐太子用的。
钟老道:“孙儿你想想看,王上如今对你猜忌有余,而信任不足,而且时常教导太子不要过多信任与你,倘或太子真的听了王上的话,你当如何?因此老夫不过助力一把,敲打敲打太子,这才让他知道珍惜你的才华。”
钟老是想给齐太子一点儿危机意识,就像秦公一样,秦公总是想要挖墙脚,因此齐太子感觉十分危急,也十分珍惜钟离,但眼下回到了齐国,没有人挖墙脚,因此钟老就打算做个坏人。
真别说,方才效果不错,齐太子果然十分着急。
钟离不由笑起来,怎么觉得钟老这性子,真的跟自己的亲祖父似的,倒是和钟离能玩到一起去。
钟离拱手道:“那就多谢大父了。”
钟老摆手道:“谢我做什么,你这小子还跟老夫客套,你若再这般,老夫才要生气。咱们祖孙还能重聚于此,你该当多管大父要些好东西,你越是讨要,大父才越是欢心。”
钟离道:“大父,哪有您这样教孙儿败家的?”
钟老哈哈一笑,道:“无妨,你大父还有些家底儿叫你败坏。”
他们正说着,小春儿已经蹦蹦哒哒的从外面跑进来,一头扎进钟离怀里,抱着钟离的腰,仰着头去看钟老。
钟老低头去看,笑着道:“这边是我曾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