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他身后的落地窗外,雨突然间变大。原先的雨丝,骤然变成白色的雨注,在深蓝色细棉布窗帘外,沿着干净的玻璃窗迤逦而下。
瓢泼的大雨,完全没有来由,可是再大的雨,眼下,也成为不了莫爱子小姐驻足不前的理由。
可是要怎样才能漂亮地退场?
莫小姐当着主人的面,从他的书桌上拿过一张便签纸,再借用刑副总裁方才签名的笔,用劲握紧笔尖,力图在纸上写出莫爱子小姐最漂亮的阿
拉伯数字。
其实她的手指一直都在发抖,连低垂的睫毛也是,只有小巧而秀气的嘴角尚在强撑着弯出一抹自信的弧度。
人家写的当然是自己的联络方式,而且只有号码,没有名字。
写完后,还抬眼看了看刑梓修,然后在刑某人视线的压迫下,外强中干地一抬自己的下颌,看似自信满满地娇声告诉他:“这个,可以找到我。”嘴边的笑意倒是很甜美,只是她看不见自己的小嘴巴实际一直在痉挛。
女追男,不是不可以,关键是必须方法得当,还要因人制宜。除了一些两性之间的大原则必须遵守外,每位男性,基于他自身的因素,也各有其宽容大度之处,以及不允许异性逾越雷池半步的界限。方法失宜,除去给对方徒增压迫感,甚至连他对你最后一丝好感也将无存。
刑梓修终于忍不住大笑,斜靠在桌边,双目炯炯,俊美促狭得令人实在无法与之长久对视。
先不论刑副总裁出身如何,仅凭他非同凡响的外表与内在,大约从幼儿园开始,身边拥趸的各色
女性即多不胜数,不可能没见过像莫小姐这类凡品。
不过他笑归笑,却并未有所动作。所以,仅就他现在的表现,还不能完全判定莫爱子小姐的伎俩是初战告捷,还是适得其反。
所幸,凭借本能,莫爱子并没有再赘述其他。
何况此刻,她的脸蛋已经红到不能再红,非但脸红,连身上像脖子、手心等处也一并涨得通红,哪里还能再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就在她迈出这间豪华套房的最后一步,正好看见老傅他们也迎了上来,一见莫爱子小姐现身,各人脸上也都松了一口气。很显然,他们并未起疑,人家莫小姐毕竟是第一次上门送单,对清理现场和做清洁这种细活还未熟练掌握,手脚慢些也在所难免。
只是返程的途中,老傅似乎察觉到了莫小姐不知为何一下沉闷了许多。她先是对着窗外发了一会呆,才想起取出衣袋里的手提电话,低头逐个用力按着数字键。
才按了一半,手机屏幕上突然先行亮起了来电。
货车的隔音效果很差,人在车内,就听外面雨大得惊人。电话刚接通,莫爱子就已换了一副迥然不同的神情:“诗慧呀,宝宝怎么样了?”
诗慧还在医院陪护,闻说好友已经顺利帮她打理完毕,顿时也长舒了一口气。她看了看沙发椅上正昏昏欲睡的父子两个,一面为幼儿拉一拉身上搭着的外套,压低了嗓子问:“有没有留下公司的联络方式?”
这才是至关紧要的经商之道,所谓一传十十传百,生意也就一步步更上层楼。
当听说莫爱子果真忘了这一关键步骤,诗慧边走边笑:“无妨,改日我自己过去一趟。你没做过自然不懂这些,老傅他们我不知教过多少回,这些人就是记不住。”
其实也不是记不住,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并非所有员工都能以老板的利益为己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