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人的女人身着锦衣华服,正拿着剪子慢慢地修建着身前的盆栽,留得长长的指甲上涂着艳丽的彩蔻,说话语气漫不经心。
“听说最近洛王日日来宫中与皇上共用午膳?”太后说着抬头瞥了沉默着站在一旁不说话的李延,笑了笑却是突然换了个话题。
她拨弄着面前刚修建好的青竹,那是一株生长茂盛的凤尾竹:“有些东西啊就像这竹子,脾气韧、性子倔,认定了什么事就一定会去做。就像我这一盆,刚送来时就喜欢朝盆外长,现下养了这些许年了,哀家日日侍弄着,一日不剪还是会变回老样子。”
说着她笑了笑,突然拿起一旁的剪子,一刀下去,竟是把方才精心饲弄的竹子给拦腰剪断了:“要想完全改过来是不可能了,要想阻止它,就只能剪断它。”
“皇帝啊,有些人太过倨傲,就像这青竹,永远不可能弯腰,便只能摧毁。你明白吗?”
你明白吗?
李延表情不变,眼前闪过的却是那日在宫宴上穿着深蓝华服的燕雪风。
男子身形修长,起身时脊背挺直,当真是……青竹一般。
听了燕雪风的话,室内表情最淡定的倒反而是李延。
男人手上动作未动,顿了顿却开口道:“最近宫内新来了位画师,画工惟妙惟肖。雪风若是担心这腊梅日后会枯萎,不若朕请那位画师为雪风画一副腊梅?”
燕雪风楞了楞。
他原本的意思本是在说日后“自己”怕是见不到这腊梅盛开了,被李延这么一讲,倒成了这“腊梅”可能会有不再开放的一天,将意思完全转换过来了。
燕雪风忍不住笑,却是道:“画花有什么好的,皇兄若是真有那兴致,不若让那画师画人可好?臣弟我长那么大,倒是还未有人为我做过画。”
李延看了燕雪风一眼,点了点头,权当应允。
燕雪风笑道:“那可和皇兄说好了,不准抵赖。”
用过午膳,燕雪风照旧与李延道别回府。
正午的阳光正艳,李延不知为何竟就这么站在殿前背着手看着燕雪风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宫门口。
直到已经看不到燕雪风的身影,李延才慢慢地垂下眼,转身回了殿内。
殿内吉祥正在为他准备午后的茶点。
李延接过吉祥递来的茶碗。
那茶碗是白玉的,上面用青色细细勾勒出淡淡纹路,李延在那一瞬间竟有些恍惚,不知为何竟想起了数日前燕雪风那双执玉的手。
“他今日去侍卫处做什么了?”
“还是老样子,先是在那看了一个时辰的习武演练,然后又送了药。”吉祥答道。
“他日日去送药?”
“日日都送。”
“呵。”李延听了竟是笑了笑。
吉祥从未见过李延这般笑,一时间有些摸不清李延的意思:“皇上?”
李延摆了摆手,示意吉祥不必在意:“对了,虽然洛王近期日日进宫,但也要吩咐太医莫忘了每日去他府上诊脉。”
这本是一句十分具有关心意味的话,吉祥却是不知为何一个激灵,久久方回道:“是……老奴这就去。”
吉祥走出殿门,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