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雪风这一照用的确实漂亮。他在太后的赏花宴上借着太后的毒发作,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李延不管是出于为太后洗清嫌疑还是出于堵住悠悠众人口的原因,都不得不下令将这件事彻查到底。
而燕雪风既然敢这么做,又能这么做——他在谁也没有发现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太后原本要下的烈性毒|药换成了大剂量的与李延这些年下的毒同种类的毒——就说明了他对接下来的事自然也是都准备好了。
如果李延没有估计错误的话,到时候被查出来的下毒之人,一定会是这些年自己安插在燕雪风身边的那些暗探。
首当其冲的就是魏管家。
他在洛王府中布了整十年的棋,竟是被他一举攻破。从今晚后,洛王府就真的只是“洛王府”了。
倒是一箭双雕的好计谋,看来之前还是太小看这洛王了。
李延这么想着竟是笑了笑,站起身拂了拂袖子:“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往后日日留意着也便是了。左右京中都是朕的人,他暂时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至于日后……那便是日后的事。
宫中寂寞,有这么个时时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对手……其实也是件挺有趣的事。
李延:“那母后,朕这就先回御乾宫去了,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儿臣去处理。母后好好休息。”
说着转身离去。
然当李延脚正要踏出殿门的那一刻,却突然听到身后的太后突然道:“皇帝,方才那洛王吐血昏迷时你表现出来的紧张……可是真实?”
李延的脚步瞬间停住。
“哀家方才看着……那时皇帝你抱着他的手都在抖。”太后继续道,“那可也是在演戏?”
李延直直地站在那,并未说话,竟是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太后叹了口气,继续道:“皇帝你与那洛王一起,演这‘兄弟清深’的戏码已经演了十数年了。这戏日日演着,时间长了,有时连哀家也看不出皇帝你那举动究竟是真还是假。哀家那时看着,皇帝你一开始发现洛王中毒是哀家所为时,那一瞬间表现出来的分明是生气;后来在御乾宫洛王醒来时,表现出来的又分明是庆幸。那可都是在演戏?”
李延没有说话,仍背对着太后站着。
太后又是一叹,语气里夹杂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喟叹:“皇帝啊,论朝政哀家一女子自然是比不得皇帝算无测漏。可哀家在这深宫中活了这些岁数,唯这看人一事,从未看错过。你且回答我,这次洛王未中|毒,可下次若再有机会,皇帝你还能下得了手吗?”
“你真舍得让他死吗?”
“哀家知道洛王是个很好的人,那孩子出生时哀家就抱过,他生得讨喜,又爱笑,没人不喜欢的。”
“可是皇帝,他是燕雪风啊!”
李延听到身后有椅子移动的声音,该是太后站起来了。
女人说话的声音大了起来,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而有些激动:“他是燕雪风啊!他是燕家唯一剩下的孩子。皇帝你可还记得他祖父是如何死的?!他父亲是如何死的?!他母亲又是如何死的?!你可又还记得你父皇书房暗格里藏着的画像,上面满满画着的都是谁?!”
李延转身,正见太后慢慢向他走来。
女人的身形在那一瞬间甚至有些佝偻,连脚步也踉跄了起来,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几十岁。她用一种几乎是哀求般的语气道:“儿啊,你要明白一件事,不管现在燕雪风他对你笑得有多好看,在他心里,我们都是他这一生都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的敌人。”
“你以为他每时每刻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