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止川摇摇头:“不用,我自己有感觉,我这烧不是因为病了,过几天应该自己就好了。天晚了,林嫂你下去休息吧。”
林嫂还是有些担心,但她又知道自己绝对说服不了顾止川,只得点头答应,转身离去。
林嫂离去时顺手关上了房间的灯,正想随手把门也带上,可一抬眼从即将关闭的门缝里朝内看了一眼,却一下子愣住了。
房灯已经关了,只有床边的床头灯还亮着。
床头灯昏黄,照得室内安静又略带暖意。
她看到顾止川正坐在床边,低着头看着睡在身边的谢景同。
谢景同睡得熟,半张脸陷在被子里,露出的另外半张脸白皙精巧,在柔软的被面和昏黄的灯光下,甚至有种难言的柔软温柔。
顾止川坐在床边低眉看了他许久,许久后才慢慢地伸出手,轻轻地抚向谢景同的脸。
她看到谢景同的右手手腕上正带着一串珠串。
艳红色的珠串,很衬谢景同的肤色。
林嫂认得它。
这是顾止川的母亲留给他的,说是娘家留给她的东西,本是用来送给心上人的,可顾家父亲早亡,她便留给了顾止川,让顾止川将来送给自己心上之人。
而现在它出现在了谢景同的手腕上。
看样子,应该是今晚顾止川自己给谢景同带上的。
林嫂很难想象顾止川那么做时的心情。
就好像她亦很难形容这一刻顾止川低头看谢景同时的表情。
像是极致的温柔眷恋,又像是难言的苦涩委屈。
眉眼里那么克制,克制得近乎小心翼翼;可那伸出的手指又颤抖得实在厉害,分明无法自抑、亦不能克制。
林嫂的手在门把将僵硬了许久,才终于慢慢地把门关上。
关门的动作那么轻,就好像在害怕惊扰了谁本就处在悬崖一线的情绪。
年少时我曾骄狂不可一世,觉得天下至欢不过尔尔。
直到我看到你,笑着向我走来。
年少时我亦曾冷漠不可轻攀,觉得天下至苦亦不过如此。
直到我看到你,笑着向我走来,而后与我擦肩。
我面前是万里河山,锦绣前程。
你眼里是佳人带笑,温柔乡里。
纵曾并肩,永不同行。
你的视线余光,都与我无关。
顾母给的珠串上没有一个文字或图画。
这是很不正常的。
这种作为祖传之物的配饰上,大多都会刻一个标志。
或是祝语、或是族徽、或是组训、或是姓氏。
可这串珠串上却什么也没有。
它本就该什么也没有的。
因为它是送给心上人的。
我爱你这种心意,本就是这样。
是心中百转千回,却不敢吐露于口。
是不敢吐露于口,却眉眼百般暗示。
是我想唤的你一辈子的名字,是见面时不敢说出的那句惊喜。
是一遇百般求,是……可念不可说。
一年后。
有穿着统一服装的人早早地在北方基地的门口候着。
不止他们,还有一些明显只是普通人的人也在基地门口等着。
现在是夏季,又是正中午,太阳直射,灼热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