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大人的木偶本就体弱多病,偌大一座别墅没有仆人打理,早就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倪子蛟忠诚的女佣林佩清扫时连打了十几个喷嚏,把主神大人笑了个半死。
倪子蛟笑完,瞥见林佩眼神有些涣散,眼皮一跳,忽然觉得不对,探出手去摸林佩的额头。
真烫。
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发烧了。
也难怪。小小年纪一时间遇到这么多的事,如果连点反应都没有,主神大人才觉得奇怪。
林佩正要走出门去买药,被倪子蛟伸手拦下。他拎着一串钥匙,慢悠悠地领着自己的佣人来到三楼一扇大门前,将门推开。
室内两列玻璃柜子整齐排开,里面堆放着各式各样的药瓶药罐。
木偶久病成医,常用的非处方药备了不少,所幸退烧药还没有过期。他拣出一把钥匙,往锁孔戳去。
钥匙头和锁差了几公分。倪子蛟踮了踮脚,还是够不到,一股暖意覆住他的手背,林佩将他掌心里的钥匙抽走,自己将玻璃柜子打开。
小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但药还是会吃的。倪子蛟看他拿着洗了杯子,忽然觉得有点困,脖子热乎乎的。
林佩服了感冒药,走到客厅见倪子蛟睡在沙发上,脸颊上浮着不正常的绯色,雪白的睫仿佛两把小而别致的羽扇。
男孩穿着缀满花边的睡袍,衣料下胸膛轻缓地起伏着。这副毫无攻击力的模样,更像是做工精巧细腻的玩偶。
林佩倒了一杯热水放在茶几上。他取药时顺手把温度计也拿来了,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他低下头,静静看一会儿熟睡的男孩,将温度计抵进他嘴里。
倪子蛟感到异物入口,迷糊地睁开水汽氤氲的眼睛,看到上方林佩面无表情的脸庞,眨了眨眼,有点困惑。
木偶的体质就是容易生病的那种,现在又和林佩亲密接触那么久,被传染上也是正常。
可害苦了主神大人。
客厅里阒静无声。等墙壁上时钟的分针转过五圈,林佩将温度计取出来,扫了眼细长的水银柱,轻轻拍了拍倪子蛟红扑扑的脸蛋。
“三十八度,”他说,“药和热水在茶几上。”
没等他走人,男孩又闭了双眼,不一会儿,林佩再次听到清浅的呼吸声,背影一僵。
小恶魔又睡着了。
让他死在这里,自己可讨不了好处。
林佩回过身,摇晃倪子蛟的肩膀,倪子蛟被弄醒,看到一张臭屁的脸。
“想退烧就吃药。”
主神大人有起床气,这还是在生病的时候被人吵醒,更是火上浇油,往他身上推了一下,嚷道:“你怎么知道退不了烧!”
病来如山倒,倪子蛟充满怒火的一推终究是软弱无力,加上嗓子天生又软绵绵的,反而有点小孩撒娇的感觉。
林佩愣了一小会儿,眉目稍稍柔和,将昏昏欲睡的小孩上半身扶起,将药片倒出来,放到他跟前。
“我喂你了?”
倪子蛟顿时清醒了一半,从林佩手里抢过水杯,一脸警惕地看他。
林佩莫名觉得好笑。
他看着倪子蛟吞了药片,身子一沉瘫回沙发,没过半晌又睡死了,脑袋偏到里侧,背部朝外,身体蜷成一团,像个软软的巨大的茧子。
大概是不想给某人脸色的意思。
林佩坐在一旁看书。等到夜晚十点,摆钟钟声响起,他见倪子蛟还是没有醒来,就将他抱回二楼的房间,盖好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