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浟抿唇,无悲无喜地望向他:“你同你父亲,越来越相像。”
可笑在他还是贾珠书童时,对方最害怕的就是贾政;最无法接受的,就是会成为贾政那般的人。
但现在,父子两人却越发相似,连说出的话都不差分毫。
“过去是我糊涂,后来知晓父亲的难处和痛苦,才明白自己身上的担子”,贾珠说完这句话,继续劝贾浟,“叔叔,您现在也是贾家的一员,况且您天资过人,必得要有所担当。”
贾浟无言许久,才启唇:“担当不等于科举,正道也不等于科举。甲之蜜桃,乙之砒霜,我并非适合科举之人,也并非适合官场之人。”
贾珠摇头叹息,欲说还休,最终还是不想做让人生厌之事,只在心底哀叹他糟蹋如此好的天分。
夜幕降临时分,贾浟听说小侄女的丫鬟已经被安排过去,心内稍缓,他到贾母身边侍奉,见对方已经清醒,嘴角卷出酒窝。
“浟儿,过来”,贾母看见他也笑眯眼,因病而苍白的脸色显出暖意。
在旁侍奉汤药的贾政把药碗递给贾浟,后退半步不发一言。
贾浟坐在床沿,用翡翠汤匙舀起药水,轻吹后奉到贾母嘴边:“老祖宗,张口,啊”
贾母笑着配合他,喝完药,转而阴沉脸对着贾政,愉悦的声音也都沉下来:“你先休息罢,此处有贾浟照看着。”
贾政也知道,因着他在王夫人孕中纳妾的事,老祖宗近来不太待见他,所以直接躬身告退,免得反而惹贾母生气。
贾浟见贾政离去,而贾母神色黯然,因而道:“老祖宗,我今日探望过小侄女。”
贾母的注意力转回他的话:“如何?”
“小小的,在睡觉,嘴角吐出泡泡”,他回忆起怀抱的小婴儿模样,“想必日后定是有福气的。”
贾母笑:“平白说些滑头的话来逗我这老人开心。”
贾浟也笑,被贾母轻敲额头,一闪身,差些从床榻摔下去。
年关将近,贾府却因为贾张氏的去世而分外悲哀,贾母感念她的诸般好处,也伤怀。
在她身旁陪伴的如意见贾母伤心,又担忧她加重病情,因而提些好事来宽慰她:“开春之后,元春大小姐就要入宫选秀。大小姐天人之姿,想必定会得帝王缱绻。”
“你背地里怕是不知道偷偷翻阅过多少话本子,还把才子佳人那套用在大小姐身上”,贾母笑,随即收敛神情,“宫闱,哪里会光是话本子里的欢愉呢?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陛下三宫六院,便是轮流唱,也都能数月不停。旧的还没唱完,新的就来了。陛下一喜新,就可惜那些深宫女儿家了。”
贾母当年入宫面圣,亲眼见过被那时的皇帝,也就是现在的太上皇,所厌弃的妃嫔,眼眸里没有丝毫神气,完全是浑噩度日的状态。
一阵长叹。
“若不是当初皇家规定,谁会愿意把女儿送到宫里受罪”,贾母最后作结,摇头,不愿多说,转而笑道,“不过你这般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赦儿家刚出生的庶女。与其随便找些字,倒不如让她们姐妹二人显得亲近些。元春用一`元'字,意味着春之初始,就让她用个`迎'字,也算是应了她出生的时日。”
冬日将远,春日将近,可不是应了“迎春”吗?
如意莞尔:“老祖宗真会取名。旁人用`春',总是些花红柳绿,没有新意的。唯独老太太能让`春'显出六分清新来。”
贾母笑呵她:“我是说今早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