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闻言慢慢自地上起来,温玉脸色虽苍白似雪,还是拱手行礼歉然道,“失礼了,颜路先生,我现在这番模样着实无法请你喝一杯清茶。”
“无妨。”
温玉目光与张良正正对视,看到了他眼底翻涌的万般情绪。她定了定心神,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有些事情,今晚趁热一起解决。
颜路似乎看出二人有话要谈,道:“我在此等候,你二人去屋中谈吧。”
——
温玉所住的这所院子,虽小却也五脏俱全。除了没有设立厨房,称得上一应俱全,甚至是还有一处小小的库房,。她想了想,并未把张良请去甚少使用的正厅,反而转向去了日常读书练字的书房。
推门进入,黑影幢幢。温玉将青玉流放置在琴案上。她躬身点了一盏蜡烛,烛光温柔摇动,将两人的影子拉出了柔和的弧度。
温玉请张良坐下,习以为常的环顾了四周一眼,身体不由自主挺直了起来。她回头对张良道:“张先生稍等片刻,有些不寻常。”
温玉走动了几步,四下打量书房的陈设。
书房正中放了一扇绘制了丹青江山的屏风,左侧墙壁皆是书架,上面堆满了竹简。有不少竹简打开了一半放置,除了原本之外,还有不少抄录原文,又写满了注解的版本,显示出主人日常读书治学之刻苦。书架右侧则摆满了主人练习小篆的竹简,堆了有两三层之多。虽则字体稚嫩,然而到底看得出主人是下了极大的功夫练习。
屏风前摆着写字读书用的桌案,桌案上也铺着一张竹简,毛笔悬在笔架上,砚台、笔洗、一应按着位置摆放。桌案一侧置着一个小小的香炉,此刻有袅袅的烟气扶摇直上。
书架对面,正是一架可供看书练字疲累后休息的榻床。榻床后正挂着傲梅、修兰、劲竹、霜菊四幅水墨画。左侧便是琴案,右侧则是一个立地古铜青尊,尊里掬着清水,养着时令花卉。
一切就是一个很寻常的书房模样,若要说与别的书房有什么不同,大抵就是装饰用的屏风与挂画都是主人亲自绘就。
温玉随手翻了翻竹简,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轻声道:“有人动过了我书房里的东西。”
张良瞳孔一紧,轻声道:“罗网。”
温玉不知赞赏还是讽刺的笑了一声,道:“今日罗网有人易容成——”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竹姿松骨的张良,想起了那个惨死己手的罗网杀手,摇头叹道,“易容成张先生请我出去踏青,可惜实在不济,没有先生半点风姿。”
不用她再解释,张良甚至能想到温玉看出了易容之人的破绽,面上毫不显露,却将计就计随他去看看到底有何诡计。以她的能耐,个把杀手还奈何不了她,这种源于自身实力的强大自信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具有的。
张良清隽的面孔在明灭的灯火中神色不明,他慢慢开口,雅致的声线压了一分莫名的锋芒:“罗网独独只针对你。”
温玉回到桌案前,与张良相对而坐,转而说起了其他的话题:“张先生,你且看看此处。”
张良随着她手指看她指着的地方,正是桌案上放置的笔架与香炉。
“罗网大约想不到,我这副笔架与香炉是按着特定的位置摆放的。”她摊手,“香炉的盖子上的花纹并未对着笔架,而此刻——”
张良了然,香炉盖子上刻了三幅纹饰,其中一幅不偏不倚正对着笔架。
“书架上第三层摆放的卷轴本该与屏风中央的那座山水齐平,现在也歪了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