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净雅致的茶楼,二层隔间。
沈庭毓点了壶洞庭碧螺春,净了手,用随身带的灰色手帕擦了擦。
郁星禾坐在对面,目光纯净,“不好意思,我约的您,还要您来接。”
沈庭毓含笑,“顺路,无妨。”
他一向爽利,喜欢他画的人多了去,但没有一个人,尤其是这样年轻的小姑娘敢如此直接要他的联系方式。
沈庭毓笑了笑,表情无可挑剔,直说心中所想:“郁小姐有话要说?”
刚刚在车上,她已经报了姓名。
郁星禾没想到他这么直白,不过也好,客套的场面话她也不怎么在行。
她点了头,盯着沈庭毓:“我手里有一副画,”顿了下:“跟您的《影》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其实这么说并不准确,除了印刷,天底下不可能有两幅一模一样的画作,就算同一个作者也不可能,这跟世界上不会有两颗同样形状的鸡蛋是一个道理。
但那构图,配色,精妙的细节设计,确实都是一样的。
沈庭毓握着茶杯的指尖明显一顿,这丝慌乱转瞬即逝,他抬眉:“哦?”
郁星禾观察他表情细微的变化。
沈庭毓抿了口茶:“那幅画面世已有二十多年,有人临摹不奇怪。”
郁星禾说:“那幅画落款的日期在《影》之前。”
画中没有署名。
二人目光交错,良久,沈庭毓开口:“郁小姐是什么意思。”
郁星禾抿唇:“抱歉,我无意冒犯,只是那幅画可能跟一个对我特别重要的人有关,所以我才冒昧的来找您。”
那幅画创作时间远比《影》要早,郁星禾不是行家,看不出两幅画是否为同一人所作,事关沈庭毓的名誉,她也不敢随意找人鉴定,退一步讲,就算沈庭毓真的临摹了别人的画,那他一定知道原创是谁。
郁星禾考虑得很清楚,他是否欺瞒大众,以临摹画作充当原创,跟她无关,只要他把原创者的信息告诉她,她愿意把这个证据交给他。
但如果这两幅画都出自他手,郁星禾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男人。
这个人,会是母亲一辈子都忘不掉的那个人吗?
她分神的几秒,沈庭毓已经开口:“怎么证明你的话是真的。”
郁星禾早有准备,打开手机,点进相册,找出一张照片,将手机推过去,“这是我拍的原件。”
沈庭毓目光一扫,那落笔,线条勾挑,只一眼,他便了然。
他缓了缓,抬头:“蒋红梅是你什么人。”
他直接说出那个名字,郁星禾心怦怦跳:“是我母亲。”
“她现在在哪。”
“她……已经去世了。”
沈庭毓瞬间抬眉,眼神震动:“她死了?”
话音落下,觉得言语不妥,沈庭毓音量略小了些,“什么时候的事。”
郁星禾没答这个问题,只盯着沈庭毓:“您果然认识我母亲。”
“那么这幅画,是您送给她的吗?”
……
这一夜,郁星禾辗转难眠。
那年举家迁往国外,父亲工作不顺,夫妻两个开始没日没夜的吵架,没多久,母亲重病缠身,她从医多年,却救不了自己,一年后去世,两年不到继母进门。
继母也是个华人,前半年还好,没有很亲昵却也没太疏离,维持着表面的平和,衣食住行都没亏待她。
直到那个暴雨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