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双手握住她肩膀,捏了捏,慢慢下滑直至手腕,再滑一点,小心翼翼攥住她半个手掌,垂目轻声说:“星禾,我现在必须走了,你能不能等等我,先回家,明天我找你。”
他手攥紧了些,“我有话对你说。”
今天是购物节。
线上狂欢,线下门店也不甘示弱,跟着促销打折,街上人很多,步履匆匆,来来往往。
只有他们两个,长久站在原地。
年轻男女,一个沉默,一个严肃,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看两眼,猜想是不是小情侣吵架了。
良久,郁星禾没给回话,往后退了两步,“我先走了。”
她下意识想逃离这里。
刚刚贺幼霆的反应,再傻也能看出异样。
其实见面这些天,她不是没有感觉,贺幼霆对自己好,都写在脸上,可她无法分辨那种好是什么,也许只是因为多年未见的同学情分,那天无意间听到秦浩的话,她确实很难受。
今天的事,回想起来,看到蒋平洲,贺幼霆明显也很意外,可当时就是很生气,牛角尖一钻,把莫须有的帽子扣到他头上。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状态。
似乎从跟他见面开始,很多行为就不受控,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以前她很能忍,什么时候该笑,什么时候戴什么面具,轻车熟路,因为只有那样,才不给人添麻烦,才能一个人在国外好好活下去。
回家的路上,沈庭毓打来电话,约她明天见面。
她挂掉电话,将头缩进宽大的衣领里,心烦气躁,好像所有事都堆在一起,追着她赶着她,让她停不下来,偏偏前方大雾,什么都看不清。
只能迎头瞎撞。
贺幼霆回公司,解决了几件要紧事,就坐在办公室里愣神。
截止到目前,乐思优品购物节的销售额早已超过去年全天,但他并没觉得高兴。
连带着沙瑞都收起喜气洋洋的神色,小心翼翼观察。
他等了一会,见他依旧那个状态,还是开了口:“贺总,查过监控记录,没看到那人正脸。”
隔了会,“嗯。”
老板在电话里发了火,沙瑞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这很反常。
贺幼霆在业内口碑很好,年纪轻轻,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惜才护短,对外不让分毫,对内从不对手下乱发脾气。
他现在这个样子,明显有事。
沙瑞不打扰他,汇报了最新数据,退出房间,把门带上。
这种糟心的情绪一直延续到第二天,购物节大获全胜,十二号开总结大会,查缺补漏,表彰嘉奖,一直到下午两点。
散了会,贺幼霆一刻不停,直奔星启幼儿园。
距离郁星禾下课还有二十分钟,时间还早,他没下车,就停在门口。
他脑子里转了几圈待会要说的话,排练半天,愈发不知道怎么开口,烦躁的拽出一根烟叼嘴里,点燃,狠狠吸两口。
对面不知什么时候也停了辆车。
这车贺幼霆认识,上次郁星禾就是上的这辆车。
他透过玻璃窗打量里面的男人。
年纪不小,目测至少四十五以上,相貌堂堂,目光有神,脸上似乎也带了些焦躁不安。
脑子里一个人影闪过,他忽然知道为什么上次觉得这男人眼熟了,他就是之前画展里跟郁星禾聊天那个男人,画家沈庭毓。
这岁数都能当她爹了,贺幼霆实在想不通她到底能跟他有什么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