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又做出这幅严谨苛刻的模样给谁看?
齐家兄弟幼时被人灭了门,投靠在楚家门下,只是楚不兴死了以后,楚若筠一贯胡闹,家里大权被他二叔抢去,他们母子三个也被逼出了扬州城,而他自打伤愈不到半年时间,带着母亲妹妹回了扬州,已经把家里大权夺回来了,莫说是楚家其他人,就连这两个人到处杀人不分好歹的双胞胎兄弟,见了他也怕得要死。
楚若筠把那两把剑往地上一丢,两个小孩吓得缩肩膀,齐齐低了头,谁也不敢说话。
楚若筠转头看见窦之夜,当即便是一怔,这人的脸他见了一此便印在脑子里了,总觉得见过,可又说不清有没有见过,只恭恭敬敬对着他道歉道:“家里孩子不懂事,给公子道歉了。”
这时候,齐霁星小声说道:“什么公子,他说他是做生意的,扬州城里跑船的,一身铜臭……”
楚若筠不禁奇怪,他第一次见到这人是在北山,里扬州千里万里,怎么这么巧又撞上了?
楚若筠道:“阁下是扬州城里做生意的,我就住在扬州,为何你我二人从未见过?”
窦之夜听见他问这个,一时间话也说不出来,一颗心仿佛被人油煎刀滚一般,心想真是好笑,楚若筠,昔日里是你离开扬州,屁颠屁颠跟在我身后,日日往我北山之上乱坟堆跑,如今倒是好了,一朝翻了身,成了扬州名贵,在后辈面前装起样子来了?
窦之夜冷笑道:“没见过?楚公子从我这里买的东西,可不少呢!”
楚若筠一时惊喜,心里想他们两个果然是认识的,他就说看着这个人好生眼熟,看见他就说不出的心里高兴,他本来想说自己摔下山崖,失了记忆,可是他家那几门长辈,正仗着他母亲妹妹无人孤儿寡母欺负他们,一个个等着挑他的错处,当着那两个齐家孩子的面,他不敢说,只好旁敲侧击问道:“那我买过什么?可有亏欠?钱款付清了没有?”
他一心等着对方说没有付清,他好问了人家的姓名来处,到时候上门还钱去,心里只想着再见他一面,可窦之夜却只瞪着他不出声,仿佛气也喘不上来,倒像是生病了一样。
楚若筠道:“阁下若是不舒服,我们先回去——”
窦之夜忽得开口:“怎么,你不记得了?你买了好些狼心狗肺,假面兽心,不知道吃完了不曾?”
楚若筠一时语塞:“你——”
齐霁星气道:“你怎么拐着弯的骂人啊!我小叔叔高风亮节,什么时候从你这等乌糟商户那里买过东西……”
窦之夜忽然捧腹大笑,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在风雪之中厉声吼道:“高风亮节?当初是谁放火烧了祖宗祠,是谁醉酒跳了扬子江啊?扬州城里谁人不知道你楚若筠是个扶不起的废物,惊天动地的笑话,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了道德标杆了啊!”
他说完,本来还想指着楚若筠骂他,可是一想到自己以前说了,见他一次,杀他一次,心里又不想动手,直接转头走了。
楚若筠原本被他骂,心里头也不痛快,可是一看他要走,立刻慌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怎么能让他走呢?他赶紧追了几步,一把扳住窦之夜的肩头,急道:“你别走!”
他一着急,生怕这次窦之夜又在他眼前消失没影子了,谁知手上的力气竟大得如同千斤压顶,当即便把他死死按住。
窦之夜虽然是恨楚若筠装作不认得他,但是心里依旧把他当做旧日朋友,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从身后出手,当即就怒了,气极反笑:“你从背后偷袭我?”
楚若筠吓坏了,连忙把手缩回去,自己打自己手背,讷讷道:“我、我不是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