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怀胎十月的辛苦和第一次感受到胎动的欣喜,护士告诉她生下个oga男孩时的幸福,给一次给诺林喂奶、给他换尿布的新奇,听他说出的第一个音节便是aa,看着她的孩子从小小的一个婴儿逐渐长大,变成个爱笑却很乖的男孩,也想起那天给诺林洗澡时他纯净眼中不解的神情,还有那句“妈妈别哭”。
然后是各个星球辗转旅行的快乐,她们定居洛米鲁兹承包了一个小农场,在冬夜将附近流浪的小姑娘南希捡回家,在当时过度瘦小的南希洗完澡后让她暂时穿自己的衣服,给她满是冻疮的手涂上药膏。
最后是数年来的缠绵病榻,就在维拉以为她会带着两个孩子安静却幸福的生活下去时,脆弱的基因在宇宙射线下终于坚持不住,病魔无情地降临,将她击倒了。
永远的击倒了。
那时候她三十二岁。
维拉闭上眼,尽管身体和精神都非常疲惫,但她就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不住呼喊
去吧,去看看你最爱的孩子。
于是在第二天早晨,她勉强迷糊了一会儿后,对南希道“我想去帝国看看诺林。”
南希正在给她收拾衣物的手一顿,她怔怔盯着衣柜看了数秒,缓缓转过头“去帝国”
维拉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特别想要见他。”
“想见诺林的话,我给他发个消息让他过来就是了。”维拉严肃道,“妈妈你的身体已经承担不起星际航行,不要再折腾自己了。”
“不行,他现在还在上学,这样会耽误他的。”维拉一口否决,她想了想,轻轻出了口气,恍若要将心中的思念这样散去,“算了,我不去了,也不用让诺林过来,再过两个月就要到暑假了吧,到时候就能见到了。”
“好。”南希魂不守舍地答应了声,她转过头去,在维拉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红了眼眶。
有时候这种强烈的愿望代表着另一层含义。
南希不愿意去想的含义。
她借口去打水,靠在走廊墙上给诺林发消息,每一个字母的落下都是那样艰难。
“妈妈突然想要去帝国找你,说特别特别的想你,这几天她都没有休息好,我觉得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尽快过来一趟吧。”
按下发送键,南希仰头闭上眼深吸口气,将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全部憋回去,吸吸鼻子,努力扬起一个笑容,推开了病房的门。
维拉已经睡了,她晚上睡不好,自然白天就要睡的很多,但都不沉,她紧绷的神经脆弱的宛若发丝,一点点轻微的动静都有可能将她吵醒。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苍白而干枯的发丝散乱在鬓角,呼吸非常浅,像是下一秒就会彻底消失。
南希轻轻按下遥控器,窗帘无声地拉上,她蹲在床边,静静地凝视维拉的容颜,和八年前初遇时,她样子变得太多太多。
那时维拉将缩在墙角昏昏欲睡的她轻声叫醒,长长的棕发披在身后,围巾盖住下巴,眼睛里满是温柔和疼惜,问“想不想有个家”
不远处的巷口里小小的男孩也在望着她,裹得圆滚滚,手里捧着热腾腾的烤红薯,栗色的短发柔软而微卷。南希恍惚一阵,最终咬着唇点点头。
消息传到诺林终端时,他正在上着下午的第一节课,看到那几行字的瞬间诺林就慌了,之后讲台上老师说了什么他根本就没在意,煎熬地等到了下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