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着呵欠道：“把管家杀了，继续睡觉。”
杜陵惊悚地问：“为何要杀他？”
“因为他也不知道是谁的人。”女儿道，“但似乎也不像是要害我们，不杀就不杀吧。你镇定些，回去继续睡觉。若有人问你，你就说什么也不知道。”
杜陵身为一介草包仍能安稳活到这么大，正是因为知道自己草包，所以格外肯听人的话。
所以，杜陵乖巧地回去睡觉，连德先生都没心思多看了。
然而没睡多久，杜陵就被人捂住了嘴，听人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宣王府有一颗千年人参，在哪里？拿给我，不然我杀了你。”
确实有，是岁无雨送给杜陵的。但杜陵身子骨还成，无需大补，便一直没吃。
此刻，杜陵刚要告诉这人去哪拿参，又听这人道：“别说话！”
杜陵知道，他一会儿又得骂自己：说，人参在哪！……不准说话！……说！……不准说话！
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杜陵小时候这样对待过岁无雨。
岁无雨后说，当时就在心里定下了杜陵是他的媳妇。
杜陵觉得他的想法真是不可捉摸，他是聪明人见得多了，觉得自己尤为可贵吗？
为了避免那情境的发生，杜陵拿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黑衣人这才松手。
杜陵的声音比黑衣人的声音还要小上几分，道：“人参在书房里，和一堆行李放在一起，义士自己去拿吧，或者带我一起去拿，我绝对没有骗你，也不会出声引人来。墙角的第二个木柜里还有一些其他的珍贵药材，义士要什么拿什么，留府上人的性命就好。我虽然是个王爷，但什么坏事也没做过，留我一个不算多。我虽然上没老，但下有小，一对儿女身世凄惨，还是我姐过继给我的，我姐已经惨惨过世，我若再出事，定会有人说是孩子克亲，可他们是无辜的，多少救救孩子！”
黑衣人沉默半晌，道：“好吧，你跟我去书房拿。”
杜陵与黑衣人去书房拿人参，却见黑衣人突然从行李中抽出一本书，问：“你读的什么书？”
杜陵大惊失色，瞪着眼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黑衣人拿的是□□！里头说天赋人权的！
杜陵悔恨。
如今京城里查得更严，女儿是让杜陵把书给烧了的，但弄到一本很不容易，杜陵没舍得。
事到如今，杜陵强作镇定：“读书人读什么书都是读。”
黑衣人问：“那你走没走心？”
杜陵也不知道他希不希望自己走心，只好沉默。
黑衣人又翻了一阵行李，问：“你收拾行李做什么？”
杜陵道：“京城不太安全，我和儿女不想掺和，想走。”
黑衣人道：“京城外头也不安全，还是别走了吧。”
杜陵自然不会告诉他，我们是去海外。只好继续沉默。
黑衣人又道：“我见你倒像是有救的，不如加入我们，共同谋划大计。”
杜陵道：“不，不了吧。”
黑衣人道：“我们今夜刚去刺杀了狗皇帝。”
杜陵道：“我没听见，义士拿了人参快逃吧，想必其他义士还等着救命呢。”
黑衣人道：“我还会回来找你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杜陵打断他的话，道：“不，不必了吧。”
然而这世间总有许多人爱将别人的话当作耳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