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陵委实有些厌倦了这样的场面，吃龙髓凤胆都没有滋味，不如回家和儿女吃凉面。

    说起凉面，岁无雨做得一手好凉面。

    不止凉面，岁无雨颇善厨道，即便只是做一碗面，都比寻常人做得色香味俱全些。

    杜陵想，这大约是因为岁无雨幼年时饿得太多了。

    一餐饭吃得如同嚼蜡，吃完了皇上还试图进一步与杜陵的女儿拉近距离，热情邀请她一同去把玩西洋镜。

    女儿无甚趣味地道：“没什么意思，皇上以国事为重吧。”

    皇上又请她一同去拍照。这拍照可是新鲜事儿，西洋那边传来的，照出来比画像更惟妙惟肖。

    皇上贴心地道：“宁妹无需担忧，说拍照是摄人心魂这些话，都是假的。只是拍的时候会有些响声，会有点儿光亮，你若怕，就离朕近一些。”

    女儿面无表情地道：“皇上以国事为重吧。”

    到底是母子连心，太后虽不待见杜陵的女儿，更嫌弃一片真心巴巴地想着喂狗狗还不想要的此时此刻的皇上，但仍然试图为皇上儿子挽回尊严，朝杜陵道：“难得宣王和孩子们都入宫一次，岁将军也在，都不当外人，咱们一家便合个影也好。”

    杜陵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平白无故的，忽然就要全家一起合影了，仿佛有种此后便要各散东西、再聚不到一块儿的征兆之感。

    大约是我的错觉。杜陵心想着，嘴上道：“太后都这样说了，便这样做吧。”

    只是拍个照而已，岁无雨先前在王府里拉着自己和儿女拍个没完，自然早知道摄魂一说是无稽之谈，因此这时候也不必要为这事儿得罪太后与皇上。

    杜陵这么想着，朝女儿看了一眼。

    女儿不情不愿地说：“行吧。”

    便这样，六个人便留下了他们此生唯一一张都在的合照。

    当天夜里，杜陵在自己王府的房里发呆走神，也不知过了多久，大约是三更梆子都敲了过去，忽然听得一阵异于寻常的吵闹声，门也没敲，便有人推开进来。

    杜陵吓了一大跳，以为又是史籍那样闯入王府要人参灵芝宝贝的义士，不料定睛一看，却是一位棉布巾包着头的女人。之所以一眼望出那是女人，皆因那双三寸金莲，如何也不会是男人……

    这女人的装扮像是民间女子，可当她开口说话时，杜陵便明了了。

    还不如是史籍那样闯入王府要人参灵芝宝贝的义士呢。

    “王叔！”女人哽咽着道，“哀家还好是活着见到你了！”

    杜陵：“……”

    本王大约刚刚其实已经入睡了，现今正在做梦，噩梦里什么都有。

    杜陵沉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床榻，刚要过去继续睡，就被乔装打扮的太后从身后拽住了衣袖：“王叔，同是一源，且不论其他，都不能便宜了那些洋人啊！”

    杜陵艰难地吞咽口水，扭头仔仔细细地打量太后一番，问：“究竟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