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比身缠重疾更为可怕的惩罚,毫无来由地被判了死刑还无从上诉。宁可就此杀死,亦远远胜过如此被彻底否定存在。
时生霎时站起身,却只能停在原地无法说出一句话反驳。智司眄视过去一眼,意识到自己放在口袋里的手,和他一样握成拳死死地捏紧。
护士冲进来急匆匆说出的话,将两人再多思虑的时间尽数夺走。
“医生!知子小姐她……她人不见了!”
几乎出于本能地冲了出去,白衬衫与浅灰制服的身影在医院惨白的回廊里奔跑。时生不减速度,拿出手机一遍又一遍摁下同样的号码。放在耳边只听到正在接通的提示音长鸣,一向看上去面相温和的他,禁不住咒骂一声。
截停下脚步气喘吁吁,时生转而拨通别的号码。
“多摩雄吗。知子、知子她有回家吗?……她从医院离开,不知去了哪里……我去问问源治、”
快速停止通话,时生又一次接听。
“源治,知子有去店里吗……她在家里晕倒,我刚带她来医院,但是现在人不见了……你认识她的同学?那你帮我问问她在不在,拜托了……”
想起时生十几分钟前才提过他不清楚知子的在校情况和朋友关系,想必眼下担心得不行。再加上刚刚医生那番越想越后怕的话,智司皱紧眉宇,忽然间想起她上一次受伤住院后,也是这么逃出医院而跑去开久找他。
这次,该是他做什么了。
他得主动为了她做什么。
——我有想让智司看到的东西。
那时她自信满满,期待十足的笑靥,浮现在他脑海中。
随之各种剪影,关于软高文化祭,以及魔法少女的舞台剧。
端坐高空俯瞰一切的她;来到他面前故意挑衅,拿走他用来变装的眼镜的她;孤独地在舞台与观众席间流转表演的她……
以及下雨的午后。他的一只手抱着装了猫的纸箱,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在雨中奔跑。
不合身的白衬衫套在她小个子的身上,看到她为了救爬到架子上的小猫而摔倒时,他想都没想就冲过去接住她。
彼此紧贴的皮肉。沾着水汽的碰触。
他抓住她的手腕,没有丝毫松开。
他说:我会保护你。
——我会保护你,辰川知子。
再是她留下来的,没有署名的信。类似诀别。
他想过给她回应,却一直没有。甚至没组织出言语。
他想说他不在乎她说的东西有多难懂,多难以理解。
他想说他不清楚她到底知道多少,又有多少关于他。
如若真有神明,真要为此惩罚或诅咒。
那不该由她一人去面对乃至承受。她不会孤身一人。
害怕做了什么让事情变得更糟,那就什么都不用做。
不会有人责备你。那与什么自满傲慢无关,更不是逃避。
多去依赖信任重视的人,撒撒娇也好。
多向他说那些令他琢磨不清的话也罢。
就让他当作和她从未接触过?
他怎么可以。她怎么能这样。
——从你闯入我的世界开始,这个世界谁都不能否定你的存在。
哪怕是所谓的神明。哪怕真有惩罚或诅咒。
不管是什么,要来的话,我们就一起背负。
骤然想起舞台剧那没能交代清楚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