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金发男人手中已经多了一卷古画,他凉淡而志得意满的笑了。
“源义衡,你此生的辉煌时刻是何时”
那些斑斓杂乱的画面又一次闪过源义衡眼前,他身形一晃,单膝跪地。
他又看到了那一日的景象
游荡的薄薄曙色之中,他望着那条巨大的裂缝。里面是不容任何生物存活的流放之地,蛇神的居所,也是
小混蛋最后走进去的地方。
那一刻,他成了平安京最强大的阴阳师,这样的巅峰持续了一年之久。周围尽是恭贺、敬畏、欢欣鼓舞,他坐在源氏巨大的屋甍之下,却有一瞬间觉得非常寒冷。
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怪,甚至是小混蛋自己的式神们,都将那个小混蛋遗忘了。白藏主在梦山整日傻子一样追自己的尾巴玩,偶尔会看着那些白色的草叶出神;大江山的鬼回到大江山,鬼切也在其列;荒川仍旧风浪不起,游鱼寂寞的游来游去。
他问贺茂保宪,认不认识安倍晴明,贺茂保宪想了很久很久,哈哈笑着跟他勾肩搭背。
听说是个挺厉害的家伙,不是云游去了吗
他是你的挚友。
咦可我的挚友不是你吗
没有小混蛋的世界,一切如常,又一切反常。他终于如愿坐拥了一切,可以践行自己所有的人类至上的理念,但是在手下的阴阳师撺掇他去讨伐一个半妖村庄的时候,他大发雷霆。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究竟是被谁所救
他怒不可遏,又在阴阳师茫然瑟缩的眼神中,感到新一轮的悲凉。
“义衡光哥”
有一些呼声,在他耳边微弱的响着,却不足以将他从这个所谓的此生辉煌时刻中拉扯出来,他仍旧独行在月下黑暗的长廊上。
“光哥怎么办叫不醒”
那些细碎的声音在他耳边如同纤弱的虫鸣。
土御门伊月试了很多种方法,都无法把源义衡从画卷中拉回来。那幅诡异难测的画卷握在御门院晴明手中,他们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奴良鲤伴已经赶来,他以月回隔开那些狐尾,玉藻前对他可不怎么温柔,铁扇顷刻间卷缠在尾上。
双方再次进入对峙,只不过御门院那边的妖怪显然狼狈非常。鬼童丸被斩断一条手臂,这是因为他没想到鬼切有溅射伤害,因而栽了个跟头。茨木童子的面具已经睁开了泛着红光的眼睛,显然,寄宿其中的酒吞童子已经醒来。
如果没有裂纹,还是挺能唬人的,然而现在茨木童子需要单手扶着才能不让面具掉下去。
“是不是精神上的源动力不足还是说的话不对”土御门伊月思考着,突然余光发现鬼切欲言又止,于是示意他来说。
“鬼切,你有什么想法。”
“主人是当局者迷,我好像知道该说些什么能够将他唤醒。”
土御门伊月立刻让开,让鬼切来。
痛苦痛苦孤独世界仿佛在下沉
他终究没有继续践行自己的人类至上主义,只要妖怪们不搞出什么大乱子,他宁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向来严厉打击的半妖,他反而撤回了所有监视的眼线。
因为他知道,从那个小混蛋救世开始,他就已经没有了反驳小混蛋的资格。
他自己就是被拯救的人。
鬼切浑然不知源义衡在画卷之中经历怎样的事情,本着试一试的态度,他稍微压低声音,在源义衡耳边幽幽说道
“安倍晴明来你家挖墙脚了。”
源义衡猛地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