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引导,像哄小孩一般,柔声道“再看看说对了,有奖励。”
极度渴望入睡,却不断被人骚扰,晏长清不禁有些烦躁,他头也不抬,挣扎着重新回到柔软的床榻上,闷声闷气地来了一句“赫连戎川”
看来他还认得我是谁。
赫连戎川心里乐开了花,继续锲而不舍,努力把晏长清翻回正面朝上,他犹豫了一下,终于问出了藏在心底很久的一个问题
“那你,喜不喜欢我”
一下安静了下来。
赫连戎川看着晏长清,心里如百爪挠心。
晏长清的胸膛缓慢而舒展地起伏。毫无疑问,他又睡了过去。
赫连戎川不禁有些急躁,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再一次不厌其烦地把晏长清从睡梦中捞起来
“你喜不喜欢我嗯喜不喜欢”
晏长清勉强睁开眼,声音很轻很轻“不喜欢。”
仿若一盆凉水兜头而下,赫连戎川只觉得一瞬间全身都透了凉,比焦芦河水还要刺骨。刚才的心情,霎时全没了。
刚才他不顾身上的鞭痕未愈,跳入焦芦,便是想赌一赌晏长清对他的心思。看到晏长清跃入河中的那一刻,他心花怒放,这辈子也从未有过那一瞬的欢欣。他还以为自己赌赢了。
却又有些不死心,半晌,他才缓缓地,有些艰难地道“真的,还是假的”
晏长清却并不知道他的心思,只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回道“假的。”
赫连戎川
赫连戎川轻轻抓着晏长清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言语中充满了急切“到底是不喜欢,还是喜欢”
“喜欢。”
赫连戎川皱着眉,有些狐疑地看了晏长清一眼,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赫连戎川,你不喜欢”
“不喜欢。”
“赫连戎川,你好喜欢”
“好喜欢。”
赫连戎川“”
原来这人喝醉了,只会重复别人话语的最后一个词
赫连戎川不禁扶额,忽而轻轻低笑了一声。既是笑晏长清,也是笑自己。
他伸出手,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放下晏长清。想要转身离去,可抬了脚,却又有些不舍得地回过身来。他伸手拂过晏长清如细绸般的黑发,犹豫了一下,终是忍不住俯下了身。
极轻柔的吻,仿佛一只小心翼翼的蝴蝶终于遇到了心仪已久的花朵,轻轻地,又颇为虔诚地落在晏长清染了绯色的眼角,挺直俊秀的鼻梁,和倔强又柔软的唇角。
这是一个不求任何回应的,虔诚的吻。
我多希望你喜欢我。又多希望你,不喜欢我。
赫连戎川轻轻叹了一声,再抬起头,茶褐色的长眸中已不复刚才的缱绻温柔。走出船舱,他抬头看了看天,只见如墨般漆黑的夜里,月亮已经不知何时静悄悄地没了踪影。只剩漫天灰黑色的云霞,隐隐透出灰白色的冷光。
河岸两边芦苇随夜风飘动,静谧极了。
仿佛一个人也没有。仿佛没有任何危险。
但是他知道,在这条长长的焦芦河的那一头,已经不再静谧。
有数十条瘦窄的黑木快舟,此时正如贴着水面飞行的利箭,在焦芦河上急行。它们悄无声息,并不翻起什么浪花。如镜般的江面,仿佛就是被这些尖头窄尾的黑刃,生生划开。
而这些快舟,此时正在向晏长清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