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蒂原本在回复着信件,笔尖的那个a直接划过了半行。
“四月十五日”她怔然道“现在都已经四月了吗”
“今天是四月六日。”尼可罗慢悠悠道“老师现在就在大教堂里忙活着,您要不问问他喜欢什么”
居然已经四月了
海蒂匆匆把那封信写完封好,随手把一摞文件交给了尼可罗“帮我读完晚上我回来看你写的纲要”
“乐意之至。”尼可罗扬长声音道“对我老师好点”
海蒂在过去几年里,一直都没有给列奥纳多庆祝过生日。
几乎每年的四月都有各种麻烦事情。
不是罗马教廷在捣乱,就是列奥纳多捡了个小屁孩回来。
而在过去几年里,列奥纳多也只给她庆祝过两次。
去年的十一月九日,她还被困在罗马教廷里,等一个似乎永远不可能来的救援。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里想要保留一点温馨又美好的小传统,简直是个奢求。
海蒂来到圣母百花大教堂的时候,一众教士见到她都露出惶恐又谦卑的神情,纷纷低头行礼。
她一路穿过长长的走廊,循着记忆去寻找他的位置。
男人正在垂头涂抹着油彩,神情放松而又恬淡。
他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停顿动作去看她“海蒂”
“我我很抱歉,”她站定时还有些喘气,只看着他干巴巴道“我最近在处理工商业的事情,抱歉,我把你忙忘了。”
他们好像有六七天没有见面了,她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每晚几点在办公室里睡着的。
“我也刚从佛罗伦萨学院回来,”列奥纳多露出温柔的笑意,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毕竟都是差点迟到婚礼的人,也许这才是我们喜欢彼此的地方。”
她哑然失笑,靠近了那一副最后的晚餐。
人物的定位和关系都颇为清晰,但一切都还停留在草图的状态。
等这副画完全完成,恐怕还需要三四年。
“不过真的很久没有看你画画了。”海蒂熟稔地去帮他搅拌颜料,语气里带着几分怀念“当初画坊外有多少人排着队等你动笔,恨不得把钱袋塞到我的脸上。”
列奥纳多原本想和她聊聊有关他和上帝的那个约定,半晌只笑着继续涂抹那轻薄透明的蛋彩。
他在油彩里加了许多的亚麻油,能够进一步调整这副画呈现出来的质感。
海蒂挽起长袖帮他递着工具,眼神落在了方格般的浅浅标记上。
“列奥,这是什么”
“是确定位置的辅助线。”列奥纳多回答了一半,神情有些诧异“你们画画的时候不用这种东西吗”
“辅助线”海蒂后退了一步,开始看这依稀可见的棋盘线。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向他道“列奥,你们是怎么学习画画的”
整个佛罗伦萨,或者说整个欧洲,此刻都处在绘画的热潮之中。
但绘画这个事情,比起所谓的艺术创作,此刻更倾向于一种技术工种。
古板的老师傅们制定出了一系列的规则,命令学徒们进行一模一样的模仿。
他们用国际象棋棋盘般的网格线把空间进行了完全的分割,只要在每个小格子里进行对应的勾勒模仿就可以完成任务。
在这种教学法下,小孩们可以很快就掌握到临摹的精髓
只需要老师傅们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