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殊望过去,李纵云也正好望过来,两个人的目光相遇,陈殊淡淡笑,示意他不要担心,对沈小姐道“沈小姐,我们夫妻有言在先的。纵云是极守承诺的人,在这一点上,我毫不怀疑。他说过的,革命军人有革命军人的操守,革命军人有革命军人的底线。”
沈幼仪笑“是,纵云哥哥是这样的人,他既然同你结婚,就不会再背弃你了。可是,可是”
沈幼仪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里有了泪花“可是是我先遇见他的,我十四岁就遇见了他,梦想着,等我长大了,可以结婚的年纪就嫁给他。凭什么凭什么我去了一趟美国,这一切都变了。”
陈殊不说话,静静听着。
“我十四岁去看姐姐,看见他站在廊下同侍从室的军官叙旧,本是极冷峻的,不晓得说了什么,突然笑起来。我当时就愣了神,一脚踏空了楼梯。他走过来,把我扶起来,问我,小姑娘有没有摔到。”
说着顿了顿,见陈殊偏着头,望向桌子上的红酒杯,不像在听的样子“这些事情,陈小姐想必没什么兴趣”
陈殊想,李纵云只怕是真的把她当做小姑娘,十四岁的时候,我在做什么呢初中二年级,为了不上体育课,绞尽脑汁的想理由。至于爱情,十四岁的陈殊是不懂爱情的。
陈殊点点头“我虽然没兴趣,却不介意做一个倾听者。可以理解,少女情怀总是诗嘛”
少女情怀总是诗这样老成的话,沈幼仪笑“你看起来并不比我大多少的,陈小姐。”
那是,陈殊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的,但那只是因为时空的原因变得年轻了,就实际年纪来说,是要比沈幼仪大不少的。
沈幼仪道“我知道,在中国的道德范畴里,我这样盯着别人的丈夫,实在是很不道德的。但是,陈小姐,我爱他,我比你更爱他,我可以为了他放弃我的一切,我的荣耀,我的尊严,我的家庭。爱情是没有有错的”
这个时代的中国,又开放又保守,又禁锢又自由,各种各样的思想,各种各样的思潮,一股脑儿涌进来,形成了各种各样统一又分裂的人。
这样的爱情价值观,陈殊不是太赞同,只是她又不是人生导师,轮不到她去教导,她笑笑“爱情的确是情不自禁了,可是,沈小姐,您忘了一点,纵云他似乎并不爱你呀”
沈幼仪站起来,居高临下,似乎带着誓言一般的神圣“他不喜欢我又如何,只要我喜欢他就足够了,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更何况,一辈子的事情,那么久远,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他能看到我的。我是永远也不能放弃他。”
说罢,便哪里手包,款款而去。
陈殊错愕,愣在哪里。李纵云端了杯橘子汁过来,小心翼翼,问“说什么了”
陈殊托着下巴,把那位沈小姐的爱情宣言念了一通,哼气“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爱情观念还挺前卫的,是一位文艺女青年。”
李纵云去捏陈殊的肩膀“实在是一位小妹妹,我说了多少遍,也没有用。只想着,等她大一点,就想开了。”
陈殊挑眼,伸出一根手指去戳李纵云“你呀,还真是属金子的,走到哪里都有人喜欢,走到哪里都有桃花运。”
李纵云把陈殊的手指握在手心“即便是金子,那也只是你的金子,我都是有名分的人了。再有别的桃花,也是发了霉的桃花。”
陈殊忍不住,抿嘴笑“花言巧语”以前连夸一句陈殊好看、漂亮,也要想半天的人,能有今天进步,真是可喜可贺。
那位沈小姐端了酒杯,瞧见这两个人,大庭广众,如此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