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章氏便是再不愿意也得承认,继女王云芙的容色出挑,京中还没见过比她更好看的。
是以,秦仁看王云芙的目光,章氏看一眼便懂。
遣了两个身边的婆子去秦仁身旁,假装聊天时无意间透露出王云芙的身份,再说两句王家家风严正,若是家中女儿与男子有肌肤之亲,不拘家境高低,必然要给两人许亲事之类的。
没想到那混子倒是个聪明人,听了婆子的话,立时就抬头朝这边看过来,章氏与之对视一眼,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这位夫人,可是王侍郎家的”
章氏正想着秦仁会怎么做,就有人来和她打招呼,她抬头一看,只见来人着一身满绣栀子的杏色对襟衣裳,领口处垂一颗拇指大的金刚石领坠儿,马面裙下隐约露出的鞋头上,缀着的珠子竟也有黄豆般大。
瞧这位夫人的气度和打扮,必不是寻常人家,章氏立时露出个笑容,“正是,请问您是”
“我是南平侯薛家的。”薛夫人小谢氏说话时惯常地带着笑意,大大方方地看了章氏两眼,道“怪不得你们家的姑娘生得如花似玉,原来是承自王夫人。”
当今宫中没有皇后,元贵妃宠冠后宫,南平侯可是实质上的国舅爷
章氏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能入了薛夫人的眼,心中已然很激动,此时一听薛夫人的口风,听起来像是夸自己,实际上却在提女儿,莫非
女儿已经十三岁,虽有点早,也可以说人家了。
章氏心头热切,打起十分的精神,而小谢氏本身又是十分随和的脾性,两个一时聊得宾主尽欢。
没过几句,小谢氏就状若随意地叹道“那么可人疼的姑娘,不知便宜了哪家的臭小子。”
薛夫人这般问,分明是中意自己的女儿,即便不是薛家,能和薛家相交的肯定差不到哪里去。章氏强行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尽量以平常的口吻笑道“她还不满十三岁,而且又在濯鹿书院念书,所以家中还没有考虑过这事儿。”
“如此甚好”小谢氏眼中笑意又浓了两分,忽而有些疑惑,“年纪这么小我方才瞧着,像是要及笄了。”
“约莫是”章氏刚想说约莫是女儿今年个子窜的快,显高,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脸色顿时暗了两分,忐忑道“夫人说的那位姑娘,可是穿着水粉上衣、湖蓝襦裙”
小谢氏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原来那个也是你的女儿。”回想了一下王云芙的装扮,又道“我说的是你家大女儿,穿月白色半臂的那一位。”
小谢氏犹在夸奖王家两个女儿都长得好,章氏却似吞了一口黄连在喉头,咽下去不甘心,吐又吐不出来,面上勉强陪着笑,手中紧紧攥着帕子,血色褪尽,青筋分明。
时下民风开化,崇尚胡风,小姐们在岸边而不是彩棚里观赛,实在算不得什么,而且王家两个姑娘所站的岸边并不是百姓们聚集之处,而是就在贵人们的彩棚旁边,周围不时有兵士巡逻,再加上有下人们护着,根本不担心有人造次。
章氏身边的马婆子却挤过来,苦口婆心地劝道“二小姐,您怎么不听太太的话,往这人多的地方挤,若是被冲撞了可怎么是好。”
马婆子心中懊恼,太太视二小姐为眼珠子,一会儿误伤了二小姐可怎么办,若是二小姐像以往那样和大小姐生分,两个不在一块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