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小桃以为她和二小姐要么去青楼卖身,要么饿死在街头的时候。
遇见了一个脑子进水的少年。
那傻子说他叫陵恪。
陵恪傻是真傻,傻得小桃认识他一刻钟后就觉得他说的话烫耳朵。
和二小姐一样烫耳朵。
但那傻子少年居然和二小姐相见恨晚、相谈甚欢,承包了她和二小姐向北走的七八天路途里的旅费饭费。
但七八天后,她和二小姐出京城向北又走了五六百里后,那脑子进水的小孩好像接到了什么任务,泪洒当场,伤心欲绝,和二小姐秉烛夜谈谈到第二天中午,留下了一沓新的银票依依不舍地和二小姐道了别。
但那傻子走的第二天。
二小姐揣在内衫里的宝贝银票,又被人偷了个底儿掉。
于是小桃又一次走到了命运的岔路口。
去窑子卖身。
或者饿死街头。
但当天傍晚,二小姐在惨遭偷盗的街头捂着空空如也的胸口放声痛哭哭了两三个时辰后。
又遇见了一个脑子进水的。
不。
那不是脑子进水。
那是游走天下、四处行善。
那位心善的公子叫杜明仪,听他自己说是个大夫。
大夫长得好看又有风度,二小姐与杜公子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白头如新。
一厢情愿。
杜公子看上去不太想理二小姐,但二小姐夜夜揣着蜡烛和火折子去找杜公子聊天。
然后被赶出来。
第二天晚上继续。
然后继续被赶出来。
第三天。
然后继续。
一共七八天下来。
小桃已经完全相信了人间有大爱,人间有善良。
谁敢说杜大夫心地不好,她去找人拼命。
到现在,出王府二十余日,小桃和二小姐已离了京城近千里,到了西北边关大周与西戎交界的陇州。
再向外,便离开大周了。
二小姐到现在,坐车出了一千里路,还没到淮南。
但二小姐依然坚信不疑只要一路向东,必然能到淮南。
小桃无话可说。
陇州与西戎交界,客商繁杂,人口兴盛,是大周西北边最繁荣的地界。
杜公子说,出了陇州,他便该与二小姐分别了。
二小姐伤心得拉着小桃哭了一夜。
然后。
白天二小姐回房间睡觉了。
让小桃出来给她买针线绣布,信誓旦旦说要为杜大夫缝个香囊,留作他与她此生今世的定情信物。
小桃一夜没睡觉,蔫蔫巴巴下了客栈楼梯,要到外面去。
但刚下楼,小桃忽地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高大挺拔的男人消瘦了许多。
可他立在那里,便自有骇人如斯的威势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像关外无星无月不见曦光的夜,冰冷刺骨,令人胆寒
仿佛那个男人,只要望来一眼,所有人便禁不住他身上血腥与厮战交错起的压迫,两股战战地跪伏在地,认他为主
小桃已太久没见过那个男人。
可今日一见,忽然懂得了那个男人深受圣上忌惮的缘故
小桃沉下一口气。
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