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发了怒,顾简思又跟着回来了,按道理学生们正该偃旗息鼓。
然而人群正在激愤之时,并无一个散开,当中还有人大声叫道:“先生,那傅业行此龌龊事,国子监却置之不理,难道皇亲国戚竟能辱士?天家竟要徇私?!”
听得有人起了头,学斋里仿佛点了炮仗一般,个个都跟着叫嚷起来。
有人便道:“我等士子为天下脊骨,若今日仰权贵鼻息,任其欺辱,将来有何面目映照汗青?!”
此人语毕,附和之声不绝于耳。
眼见又要闹将起来,那先生大皱眉头,正要喝止,原本站在后头的顾简思却是往前一步,立在正堂当前,众目睽睽之下,团团行了好几回大礼,复才大声道:“多谢诸位兄长助援,实乃正义之道,小弟铭感于五内,然则此事别有内情,朝中言官已然上折,便是才去工部的郑郎中也有进言,不出两日,自见分晓,天子圣明、太后明智、学官高义,定有妥善处置,断不会辱了文士!”
又道:“明日便逢旬考,学官怜才,自知我等乃是一心为朝为国,然则太学乃是向学之地,还请诸位莫要为了小弟,误了课业……”
堂中嘈杂不已,各色人声喧沸,然则顾简思一开口,便把旁人声音压下。
他个子虽小,中气却足,言语中隐隐透着暗示,又因站在前头,背着那先生,还拼命朝着众人使眼色。
顾简思口中才去工部的郑郎中却是郑时修,此人在御史台多年,谏言无数,不忌权贵,一旦进谏,绝不惜身,太学生中少有不知道的。
韩若海反应最快,蓦地叫道:“既是郑郎中也有进言,此事自有分晓,我等上课要紧!”
一面说着,一面驱赶众人往外走去。
那先生如何不知道其中猫腻,只是也不想多管,睁一眼闭一眼让人做鸟雀散,只略作训斥几句,便继续上课不提。
这一早上的课,不少人都上得心不在焉。
眼见就到下课,好容易等到先生走了,一屋子人俱是转向当中的顾简思,正要问话,外头却是有人匆匆进来叫道:“顾简思何在?”
顾简思已是站了起来。
那人又道:“杜司业寻你有事,你且收拾一番,随我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堂中“嗡”的一下就闹了起来,纷纷议论起今日之事。
“杜司业寻简思过去,是不是此事有什么结果了?”
有人便道:“郑郎中已经别有差遣,不是言官,还能谏言不成?”
“郑郎中虽不在御史台,一般是知制诰,怎的不能上折谏言了?有他出马,想来今次那傅业、杨度二人再不能逃脱!”
“话虽如此说,孝字当头……”
“孝非愚孝……”
众人尚在说话,各执一词,互相不能说服。忽有一人冲得进门,嚷道:“我方才听得消息,大理寺将那傅业收押入监了!”
堂中顿时炸了锅,人人问道:“怎的回事!”
那人满头是汗,气喘吁吁道:“是太后懿旨,特将那傅业自宫中移交大理寺!”
且不说太学上下,一片哗然,人人欢喜雀跃,夸赞太后贤德,天子圣明,御史台当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会客的偏厅里头,卫七背脊挺得笔直,口中却是道:“苏御史说笑了,我是个粗人,不过做个都头而已,也不曾管什么京城安治,虽然有心,实在帮不上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