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阿十。”
陈啸之说。
沈昼叶听到的时候都呆住了。
陈啸之依靠在她肩上,眼底泛着血丝, 怀着七分酸楚和三分绝望。沈昼叶愣愣地问“……我、我是阿十?”
陈啸之大概是无力解释, 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不再说话。
沈昼叶觉得应该等他醒来后好好问问,但是当务之急是别淋雨——她拖着陈啸之回了奶奶家, 雨声贯穿天地,间或夹杂着沉闷雷声。
沈奶奶全程熟睡, 房门关着, 屋檐下中弥漫着清冽水汽。餐桌绘着细柳燕双飞的瓷瓶里插着数日前从别处折来的荼蘼, 叶脉上闪着金黄的光。
沈昼叶“……”
沈家小独苗儿用尽最后一点儿力气,终于将陈啸之扛进了自己睡的厢房里, 拧亮了老台灯, 然后打了水来给他洗。
花棱窗外大雨滂沱, 写废的诗稿被雨淋穿,窗内一盏如星点的灯火。
“你不该喝这么多。”房间的小主人哭笑不得地拿着沾了热水的毛巾道“太不像话了。”
陈啸之坐在她小时候睡的床上摇了摇头,模糊地道“……阿十。”
沈家孙女顺从地回答他“好好好, 阿十。”
然后小主人将陈啸之稍微拉起来了些,给他处理伤口。
沈昼叶其实手有点儿笨,笨拙地拿着热毛巾擦拭陈啸之额角破的地方, 那伤口狰狞地袒露着血肉,她看得又心疼又难过, 动作极其轻柔, 甚至都不敢给他擦。
她擦了陈啸之的额角, 又去擦拭他的指节——于是看见他指节上磨出的老茧, 干涸的血迹,粘在他的衬衫袖子上,湿漉漉的。
沈昼叶心疼到无法言语,眼泪又要掉出来了。
她用力吸了吸鼻尖儿,让自己别哭,可是却不得不看着老台灯钨丝灯泡,在床上团着的毛巾被,还有昏昏沉沉地靠在其中的人。
……前男友。
沈昼叶眼泪终于又一次滚了出来。
面前这个男人令沈昼叶感到前所未有的复杂与酸楚。过去的她曾与面前的人毫无保留、肆意张扬地谈起理想和未来,曾与他谈起自己最澎湃的野心,告诉她孤身一人进入宇宙的梦。
像是缠进她人生血肉的藤蔓本身。
和他分手了,光是分手这件事就令她相当疼痛,沈昼叶哭着用棉签蘸着碘伏给他擦着他的伤口,陈啸之疲惫得闭着眼睛,沈昼叶将自己的枕头拽过来,给他枕着。
“……阿十。”
他不甚清明地唤道。
沈昼叶哽咽着,安慰他一般,应了一声。
陈啸之沉默了许久,闭着眼冒出一句“……说了……真的是你。”
沈昼叶撑在他身上,一边哭一边检查他头皮里有没有破皮的地方,魏莱送给她的那条裙子脏得看不出本色,沈昼叶却仍穿着,女孩一头蓬乱的头发披在脑后——令她整个人看上去凌乱又明亮,犹如稚嫩星辰。
“……小美国人。”
陈啸之开口,沈昼叶一呆,热毛巾按在他的眉角,不再移动。
陈啸之将胳膊搭在自己眼上,在温暖的光中,声音近乎痛楚地道“……讨厌鬼,文盲,小卷毛鸡,白痴,阿屎……”
“阿十。”躺在床上的陈啸之醉得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地道“……每个都是你。”
“……”
“每一个,都是你。”
“……是我欺负过你,”陈啸之声音破碎“是我和你拽着头发打架,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