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ca的这几个月,张臻与她曾留意过许久的沈昼叶一起生活,住在同一间屋檐下,却总无法把她与那个垂柳下的少女拼凑在一处。
连她也被洗过了,张臻想,和我一样。
——我们中又有谁会例外呢?
……
可是那一瞬间,张臻突然发现有什么与之前不同了。
沈昼叶转过头对她笑道“——我想,这些东西花了我这么多年,不代表它在我的人生中,是对的。”
张臻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臻臻,”沈昼叶认真地说“我们设计实验的时候如果设计失误,我们是不会硬着头皮往下做,看能不能得出来理想结果的。”
张臻“……”
“我们会把整个设计好的实验推翻。”沈昼叶声音清脆悦耳,说“……从头再来。”
张臻“……是。”
沈昼叶眉眼温和地一弯“我们从不害怕错误,连科学本身都是在一团乱麻一样的错误中成长起来的。但是我们从不畏惧推翻——我们会改正它。”
张臻笑了起来“那你最好只延毕一年。”
沈昼叶也笑“我尽量。臻臻,你也尽量只延毕一年好了。”
“我要是只延毕一年……”张臻只觉眼眶发疼,强撑着笑道“老宋睡着觉都要笑醒。”
可恶,张臻想,我已经一年多没有哭过了。
上次哭还是因为毕业课题出了问题……两年的数据全部泡汤,一个能用的都没有,张臻把宿舍门一关哭了一下午。
我们从不畏惧错误,亦不畏惧推翻。
张臻清楚地知道沈昼叶所说的‘我们’是什么。‘我们’是「科研工作者」,「研究人员」,是学徒身份的、生涩的硕士与博士,是踏上了与志在踏上科研此路的所有人——是世人所敬仰的「科学家」。
我们所每日面对的科学研究——科学。它到底是什么呢?张臻想。
——为什么它让人这么难过,让我们灰败至斯,让我们失败痛苦到了如此的地步。
可是我们每个人,却在谈起它时,无论如何都压不下满怀的澎湃心潮?
犹如一把烈火,而我们终是飞蛾。
第一只飞蛾忍住眼泪,问“沈昼叶你这课题……也太难了吧,我对天体这边不是很了解,但是你这个也太……”
另一只飞蛾眉眼一弯“是吧。”
“算了,”张臻努力忍住鼻音,看着沈昼叶道“反正是你的人生,你加油就对了。”
沈昼叶“嗯。”
飞蛾有心想出去哭一场,但是下一秒沈昼叶又开了口。
“臻臻你消息比较灵通……”沈昼叶犹豫道“我能不能问一下,李磊现在怎样了?”
张臻“……”
张臻呆住了“这你都不知道?!”
“这他妈大新闻了好吗,”张臻随口道“你没理由不知道啊——不过也不一定……总之他伪造数据,学术不端,上上个月那篇science子刊被撤,周院士把他扫地出门了。他本来就还没评上职称,这下已经在找下家了吧好像……”
沈昼叶哧地笑出了声“他还伪造数据?”
“是,恶人终有恶报。”
张臻抽了两张纸巾起身,对沈昼叶说
“——还有,周院士也是真的刚。”
……
正午时分阳光明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