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琰慢慢消化着里面的信息,语气绵长:“哦……”
“不过你别看他现在这样,少年时期其实脾气蛮奇怪的。”
“奇怪?”
艾笑带了些兴致把头转过来,“刚认识的时候,他人不爱说话,做事独来独往,存在感特别低。你要是去找他问个什么事儿,会先冷冰冰地瞅上你一眼,再满脸爱答不理……真别说,跟轩儿的气场还挺像。”
提到弟弟,她深感不适地“噫”了一声。
“一群问题少年。”白琰嫌弃地拢上被子,找周公吐槽去了。
艾笑见状,不由笑着地收回目光。
大床紧靠飘窗,她睡在最里边,帘子拉得不严实,中间留了一道缺口,一抬眼正好可以从缝隙望出去。
月色清朗,夜空黑得干净纯粹,有种白日里见不到的明净,毫无杂质。
艾笑已经很久没有回首过去了,被白琰带出的话题,让她难得想起一点前尘往事。
那是至今辗转回忆,也觉得每日都充满阳光的高中时代。
空气里永远弥漫着一股清晰的泥土味道,走到哪儿都是晴朗的艳阳天,整个世界活力四射。
非得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大约就是“青春”吧。
那年她刚升高一,傍晚踏着小区石板道上七零八碎的落叶回家,在楼下的时候看到林现拎着一个蛋糕盒子等电梯。
艾笑悄悄放慢了脚步,少年的脸一如既往的没表情,好像天塌下来也不值得他关心,丧得有点过了头。
她刻意等林现乘了这班电梯上去,才姗姗走近楼道。
经过几个月的上下学偶遇,艾笑对此人终于有了一个不太清晰的认识。
她知道对方在学校很低调,因为人高,坐在教室的边边角角,成天和窗帘融为一体,假装自己是个盆栽,除了考试放榜日,平时几乎透明得不值一提。
但她也知道,这颗盆栽早晚都有专车接送,家政阿姨天不亮就上门给做营养早餐,车库的宾利闪闪发亮,是个不引人注目的大佬。
每天挤公车上学的艾笑十分想和土豪做朋友。
于是她猜测这么大个头的盒子,装的多半是生日蛋糕。
土豪可能要过生日,如果不是土豪过生日,那八成是土豪的爹妈过生日。
记得在古代,乡绅财主们摆寿宴婚宴,路过的陌生人随口几句吉祥话,纵然没有帖子,主人家也会好客的请进门,当讨个彩头。
吃晚饭的时候,艾妈妈做的是卤鸡翅,艾笑托腮看碗里的肉,决定去借花献佛。
艾家夫妻俩一向很注重邻里关系,特地用漂亮的瓷碗把鸡中翅装进去,还细心的摆了个盘。
她就捧着一大碗卤鸡,寒酸地上楼去刷好感了。
土豪的家似乎连防盗门都是镶金的,瞧着格外低调奢华有档次。
艾笑一路上给自己打腹稿,想着待会儿要如何给叔叔阿姨问好,如何不失礼貌的表达同班同学的友情,蛋糕便不用吃了,心意尽到就行,说是自家大人的意思,显得合情合理又不突兀。
门敲响后,过了很久里面才有动静。
但是她一张素来多话的嘴,在瞧见屋内的一片漆黑后瞬间哑然失声。
林现给她开的门。
房里关了灯,落地窗被帘子遮得严严实实,饭桌上的蛋糕插着孤零零的几支蜡烛,火光正因为她的到来而左右摇晃。
周围除了他,一个人也没有。
宽敞的大房子空荡荡的,干净得有些过于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