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憋了满肚子的话,正好襄国公和老夫人也没来得及细问,一家人就坐在一处吃喝说笑,又叫人上了六干六湿十二个点心盘子,几壶果浆、几盏清茶。
“我这回出去也着实认识了几个朋友,本想邀请他们来玩,谁知他们都赶回去过节,我只好一个人回来了。”
老夫人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人家都知道过节,偏你不知道,如今都八月十六了,你才回来,倒不如再攒攒,到了腊八一起过岂不省事?”
她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的肌肤也留下了深深的岁月痕迹,皮肉松弛,满是皱纹。但她的气质实在出众,说话不急不缓,语气不轻不重,一举手一头足都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叫人见之忘俗。
这是个将优雅刻在骨髓里的精致老太太。
隋巍本就心虚,听祖母这么一说,越发不好意思,忙打了几声哈哈,又一迭声的叫人把他带回的礼物拿出来分发。
“有不少是送给姑姑和姑父的,若只打发人送去难免不够郑重,倒不如后日我陪你们一并家去,顺道捎带着,也问个好。”
襄国公点点头,十分赞许,“这才像个样子。你姑姑姑父也甚是挂念你,同你爹娘书信往来还时常提及呢。”
说起姑姑一家,隋巍也很是感慨,唏嘘一回又忐忑道:“也给老爷子买了点,也不知入不入得他老人家的眼。”
唐磬待他也很好,无奈多年沙场征战,杀气深入骨髓,不怒自威,隋巍每每见了都不自觉浑身紧绷,敬畏多于敬爱,这会儿分明是说送礼,可却紧张的什么似的。
“理他作甚!难为你还记挂着。”多少年的老亲家了,襄国公跟镇国公唐磬一文一武两个老货也没少斗嘴,这会儿听了这个就哼哼几声。
几个小辈对视一眼,低低偷笑。
送礼也是有讲究的,送给外人自然要贵重好看,可给自家的,更多的是随心顺意。隋巍挑的这些礼物中多有小泥人儿、小竹筐、响鼓之类粗糙简陋的小玩意儿。
唐时钰拨弄着一套十二生肖的木雕彩塑笑道:“多少年前我就不玩这个了?表哥,你还当我做孩子呢?”
“再大我也是哥哥。”隋巍笑道,“难道你不喜欢?”
唐时钰微微红了耳尖,倒也大大方方的点头。
这些木头摆件也不知他从哪里鼓捣来的,估计京城任何一家铺子都不会将这样的玩意儿摆到柜台上卖,说不出的简单粗糙。
可难得竟十分传神,又栩栩如生。什么猛虎扑食,公鸡打鸣,玉兔捣药等造型都活灵活现,且各自的身子都是掏空了的,断开两半,中间用浆糊糊了纸浆连接,略一抖动便咕咕出声,唐时钰把玩几下就爱不释手了。
“对了,你们说我如何晒得这样黑,原是我同朋友出海了!”隋巍兴奋不已,其他人却都唬了一跳。
“你好大的胆子啊!”襄国公立刻拉了脸。
海上风云变幻凶险莫测,许多有经验的老水手都不敢轻易动作呢,他连凫水都不会竟就敢跟人出海,当真胆大至极。
见祖父发火,隋巍本能的缩了缩脖子,赶紧解释道: “我认识一个朋友,十分了不得。他自己手底下有两条船队,专门往来各国各岛贩卖货物,当真逍遥……他水性极佳,是个水底下能睡觉的,我同他学了几日,已非吴下阿蒙,还亲自抓了两回鱼呢!”
一来怕祖父祖母怪罪,二来隋巍也是当真看重这位朋友,故而极力推荐,又说了许多好话并对方乐善好施的举动。
两位老人家翩然山水,却从未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