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是笑着的,可她就是觉得心底有些发冷。
“四哥哪里的话,”三公主强打精神笑了下,若无其事道,“父皇富有四海,哪里就真在意区区一只酒樽了?不过是件玩意儿,可巧父皇不喜欢了,这才随手赏了我,左右是我赶巧罢了。”
“是么?”四皇子点点头,忽又笑道,“三妹的运气总是比咱们好些。”
五皇子笑的欢快,“四哥羡慕了么?”
“是呀,”四皇子缓缓吐了口气,像在看三公主,又好像在透过她看别人,“毕竟运气这种东西才是最叫人捉摸不透的……”
一时众人都在河边作曲水流觞的戏耍,唐时钰姐弟和郭骠跟着凑了一回趣,要么跑调,要么仓促间凑不齐诗词,跟着吃了几大杯酒,脑袋都有些晕了,忙退了出来。
今儿曲水流觞的玩法实在难了些,几轮过后,又陆续有不少人退出,其中就有江青霞。
唐时钰惊讶道:“你可是出了名的才女,如何这般急着走?”
江青霞却直言不讳道:“束手束脚,也无甚好耍。”
换言之:没一个能打的。
唐时钰:“……”
郭骠是个闲不住的,既不想再回去,又不爱同旁人嘻嘻哈哈的玩什么投壶、捶丸、六博棋,便拉着唐时钰道:“你们来时不是带了花么?快带我去瞧瞧。”
江青霞一听,也收回调转的脚尖,难得主动的问道:“可是襄国公亲手培育的?”
她是个爱花的,而襄国公又是这几年大庆朝斜地里杀出来的一匹黑马,频频有稀奇古怪的新品种出来,偏偏只给看,不给买,诸多爱花之人对他真是又爱又恨。
话音未落,在场其他三人就齐齐看过来。
江青霞不由俏脸微红,这才记起自己跟他们并不熟悉,隐约有些尴尬,到底是舍不得这难得的机会,又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我,只是听说……”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虽然装的没事儿人似的,可脸蛋红扑扑的,一双好看的杏子眼也不自觉乱瞟,又忍不住偷偷转回来看唐时钰的反应。
唐时珩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江青霞的脸更红了。
唐时钰干脆利落的给了他一个肘击,对江青霞笑道:“走吧,说来我们也没细看呢。”
见她并不计较,江青霞也松了口气,笑容中少了几分孤傲,多了几分感激。
唐时钰笑着摇头,一行四人带着侍卫、侍女浩浩荡荡的往放花的地方去了。
之前她只听闻江青霞的清高之名,可这几次下来,却觉得这姑娘是个直来直去的真性情,率真又不失可爱。
河畔聚会大致分了几个部分,有曲水流觞的,还有划出来的大片空地用来填诗作画,另有骑射、投壶、捶丸、摔跤等诸多武戏,甚至尽头还有一大片马球场!
而东边紧靠着填诗作画场地的,便是一大片争妍斗艳的菊花,要么是唐时钰他们这样参加聚会的人从家中带来的,要么干脆就是哪里的大花商趁机搜罗了最得意的名品过来宣传,若是运气好,得了某位贵人青眼,说不得一年的开销也都有了。
谁知他们去的时候才发现,方才不知所踪的隋巍竟与六皇子在这里赏花!
他们两人都是有真学问的,每年都会在各种文人集会上碰几回面。又因各家盘根错节,交际颇多,见面的机会就更多了,两个有许多共同话题的人很自然成了朋友。
带来的那盆花旁边立着一块小型屏风,上头龙飞凤舞写着“俏冤家”三个酣畅淋漓的大字,便是襄国公隋英亲自为这个品种起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