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车门,驾车朝相反的方向一去不返。
林栀心在雨里走了十多分钟,鞋跟忽然踩进井盖边缘的缝隙,被卡住夹断,她没能站稳,身子一晃就摔倒在地,污浊地泥浆沾了满身。
她将断了跟的鞋脱掉,但被崴的脚踝传来尖锐的刺痛,想站起来却十分困难。
再抬眼看四周黑漆漆的景色,昏黄的路灯衬得黑夜越渐深邃空阔,来往汽车闪烁的灯光好像化作凶猛的野兽,围绕着她不断逡巡,伺机而动。
她不认得这里的路,白日里或许还能凭借路标勉强辨别方向,到了晚上,周围一切都变得鬼魅起来,让她找不到回家的路。
林栀心茫然四顾,突然悲从中来,她像被遗弃在世界角落的旅人,连哭泣都显得那么单薄。
她颤抖着手从包里翻出手机,就着被雨水沾湿的屏幕,尝试了好几下才顺利解锁。
这个时候,她只想到向云。
——有什么事的话,就给我打电话吧。
向云曾说过的话,仿佛黑暗中遥远的灯塔,也是溺水的她唯一能尝试去抓的浮木。
等待电话接通的过程每一秒都显得漫长,感官被数倍放大,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电话里,削减了寒冷的雨给她带来的疼痛和感伤。
好在林栀心没有等太久。
“喂?”
听筒里传来向云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在凄冷寂静的雨夜里,像一团火,散发着橙黄色温暖的光芒。
林栀心喉头一动,嘴唇颤抖着,却忘了该如何开口。
“林老师?”
向云又试探着问了一句。
林栀心用力捏紧手机,五指骨节泛白,嘶哑的喉咙里终于发出声音,裹着浓浓的哭腔,无助地请求:
“向云,你现在有没有空?我好像迷路了,你来接我好不好?”
电话里的人陷入短暂的沉默,这沉默让林栀心提心吊胆,惶恐不安,唯怕向云下一瞬开口,就寻了什么理由拒绝她的请求。
可是向云有什么义务来帮她呢?
她心里沉甸甸的,又酸又涩,是因为意识到自己无理的请求令人为难,也意识到她与向云之间的关系,根本不容她提这种任性的要求。
胆怯从心底涌了上来,盖过了一时的果敢冲动,就要改口换上一套礼貌而歉疚的说辞,主动结束这场通话。
但在她出声之前,向云温润的嗓音率先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我刚刚跟项目组负责人请了假,你微信发个定位给我,等我一下,我很快就来。”
这一瞬,她感觉自己的世界,好像亮起了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