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山自三百年前大殿下女儿满月,便再也没有这样热闹过,这婚车才至霍山山脚,霍山里的小妖们便喜乐乐地瞎吆喝起来。
妖族的婚宴不同其他族,没有那么多礼数,狸帝为了这婚事,已然将能想到的花卉树枝琉璃珠宝全挂上,隆重到连角落里讨吃的小狸猫,都听闻了这场盛会。
这场婚宴整整热闹了七日,这七日狸帝大赦狸族,有罪的没罪的,有钱的没钱的,全都能不花分毫讨口好吃的。
这盛典大家自然是开心的,甚至暗自希望狸帝剩下的五位儿女们全娶了全嫁了。
这开心的不仅又这些小妖们,狸帝最小的女儿酉千茶也喜乐得很。
这喜乐不仅为着自己的哥哥娶了位漂亮嫂嫂,还为的能趁狸帝松懈之余能逃出霍山。
狸帝这几年管她管的紧,两百年间竟不准她离开霍山半步。
说是两百年前她生了一场大病,她那时也是有些印象的,大病初愈她身子不支了好几天,身上也添了许多伤,而病时的一切记忆全没了。
她娘亲告诉她,她病时烧坏了脑子,所以不太记得事。
她娘亲还说,她身上那些伤是她病得狂时,自己挠的。
后一条酉千茶自然是不信的,那些伤疤深浅不一,浅的不说,深的那些像是被刀狠狠刮过,她自是觉着不会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她想,定是她病时不听话,被打了。
这些伤治了几年也就痊愈了,只是腰间处有一条红褐色的伤疤,不管用什么药也难以消除,摸着不疼,却也光滑得很,像是长在她肉里似的。
索性这衣裙一遮也见不着什么,她同着伤疤挣扎了一段时日,便不再管它。
她从生到现在,狸帝就一直看着她,很少让她离开霍山,还总是吓她,说霍山外头猛兽奇多,让她稍大点了再说,可她一百年一百年地长大,狸帝却看得她越发紧,加上看守梨花池的考淡还时时盯着她,叫她无法离开霍山半步。
这两百年更甚,她问其缘由,狸帝只道她并未痊愈,需再修养几年。
几年复几年,两百年过去了,酉千茶愣是没能得到狸帝半句能出霍山的旨意。
这几日,她三哥大婚,看管她的小妖被劝着灌了好几杯酒,她随着热闹了六日后,终于在第七日天刚破晓时,抄了条观察已久小道,溜出了霍山。
出了霍山后,她闻着这周围的气息都不同了许多,想着自己这样就出来了,便乐得在地里滚了好几圈,滚着似乎觉着不够,又一跃窜到了树上,蹦跳着惹得树叶纷纷掉落。
脚踝上的铃铛随着她的上窜下跳铛铛作响,等她一跃落在地上,全身已然满是泥土。
于是她抬起腿晃了晃上头的铃铛,随着一声叮叮声,她全身的泥土便全然消失不见,干净得很。
这铃铛很是神奇,似乎专门为净化她而生,她大病一场后便戴在脚上,铃铛通体银色,里头有两颗小珠显的是玉石之绿,一道红绳左右穿着栓在她的脚踝上,可爱得紧。
她病醒时,她娘亲曾试图从她脚上取下这铃铛,但她哭闹着怎样都不肯。
这东西她很是喜欢,它发出的声音她也很是喜欢,最厉害的是它叮叮两声,全身都干净了,不沾一点尘土,她身子都不用洗了。
滚爬了两刻钟后,千茶便觉着无聊了,微风从树叶梢间缓缓吹过,日光托起林间朦胧的一道雾,她伸手抓了一些尘土在手里捏碎,竟不知该去何处。
这两百年来,她一心想着要离开霍山到外面看看,三哥的大婚她也踌躇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