炀陵的帝宫深处,带着新鲜花香的风顺着窗缝吹入室内,拂不散一室的阴谋诡算。
“石太尉放心,我等下刀有分寸,只会废去陛……她的武功,不会伤及到她的身体。”
“那她的吐血之症……”
“无妨,一时悲恸过度引发当年征战时的旧伤,血气上头而已,静养数月当可无恙。”
“若治不好,你当晓得后果。”
“下官必当、必当竭尽全力!”
季沧亭面无表情地盯着华丽的幔帐顶,直到帘外的人拿着一碗药靠近,她才坐起身来,冷冷地看着那人。
榻前已经谋朝叛乱的臣子一改刚刚的冷峻,低着头,卑微得宛若婢仆一般,徐徐在她足边跪下来,将汤药高举过顶,尽量柔声道。
“这些药材,是我从南疆派人特地寻来的,对你的旧伤极有好处,多少用一些……”
语未尽,石梁玉便被她一下子踹中心口,药汁泼在手上,立时便烫起一片红。
季沧亭无动于衷地看着他狼狈地跌坐在地上,满眼俱是至今仍难熄的恨火,片刻后,她发出一声冷笑。
“……接下来只要扶持通王继位,你便可坐上首辅之位,眼下宫中禁军半数为你所用,却不知留下我这无用的先帝做什么?是了,我还是个女人,便是当不了鹰隼,还能当只笼中雀。如何?要不要给石太尉唱支小曲解闷儿?”
石梁玉红着眼睛爬起来,一张温和的面容此时苍白如纸:“……我从未想过害你,我在你身边四年,你要太平盛世要国泰民安,我拼了命也会帮你挣来,可……可你不能把成钰召回来。”
季沧亭将身下的床褥握得死紧,道:“把他……把成钰召回来,以他的敏锐,若是发现你欺上瞒下残害他一族忠良,你就全完了,是吗?”
石梁玉一听到这个名字,便仿佛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般,柔顺的眼尾立即浮现扭曲的神色,他冷静地抓着一侧的灯台站起,整理了一下衣冠,道:“此时此刻,不想他回来的,不止我一人吧……他四年前就隐约发觉了,他想去见你,可你怕他怨你未能及时回京救下他兄嫂,给了他一道远封的旨意便把他隔绝在宫门外……他回来,我完了,你们也完了。”
“……”
宛如实质的杀意一瞬间如跌入湖中的烈火般消失无踪,石梁玉看着季沧亭眼里翻涌的憎恨逐渐空洞,他半跪下来,露出一丝哀求的神色。
“国事繁杂,我知道你本就不喜这些,只要你……你忘了他,我会为你向南疆蛊师求一枚忘忧蛊,你忘了他也好,忘了我也罢。到时候我会送你离开这里,梦里山河,你喜欢去哪里,就去哪里……”
石梁玉跪在地上小心地握着她一片衣角,病态地重复呢喃着这些话,直至天黑之后,他才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开。
季沧亭从那一日起,便一言不发,她慢慢地觉得服食的汤药让她过于心平气和,甚至有一种精神正在被剥夺的错觉。
她开始注意到起殿外新来的洒扫内监,每日都会要一壶烧喉烈酒,每每石梁玉来时,她便大醉一场,一句话也不同他多言。
十日后,后宫起了一场大火,她所在的宫室一道化作焦土。
时任太尉的年轻权臣在焦土旁跪了整整一夜后,转身投入朝堂,筹备扶通王为帝之事,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风声传出帝都,各路诸侯震动,一时间天下不安……
……
“醒醒、醒醒。”
季沧亭自残梦里睁开眼,她的皮肤还依稀记得那一夜宫中水渠的冰冷,眸中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