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只是听着就让人火冒三丈,季沧亭肃容道:“若依着我的脾气,打残了丢山里喂狼也不为过,徐公嫉恶如仇,自然不会令那恶父恶子好过。”
“人间自有律法在,李氏父子伤人之事,老夫自不会轻易相饶,只是这李翁得知老夫要判他们充军后,便咬死不愿与伍氏和离,要她死也做李家的鬼,否则便绝不承认虐妻之事。眼下伍氏时日无多,便交给皇孙,若他有法子令李翁同意和离,那争位之事,老夫便无二话。”
徐鸣山说完,又道:“另外,皇孙审案期间,国公与陛下不可以任何形式插手,让皇孙自行解决便是。老夫这便差人去安排此时,告辞。”
季沧亭有点虚,问成钰道:“你教瑾儿实务策了?”
成钰道:“瑾儿还小,执教要有限度,劳逸结合。”
……那就是没有教。
当皇帝没必要非要把那成千上万条律法一一倒背如流,但是徐公想从这件事里看出储君的心性。
强权压人使之屈服者,乃暴君。
以德服人使之屈服者,乃仁君。
敷衍了事者,乃庸君。
成钰忽然问道:“若是你,当如何处之?”
季沧亭想了想,道:“我有一万种法子能让李氏父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那不是伍奶奶想要的,她想要的是一个世间的公理,是不愿带着李伍氏的名字离世的权利,这点我一时想不到要如何做,毕竟连我这种刀口舔过血的人,自己都不晓得脑子里是正是邪……这题对瑾儿来说太难了,你这做师父的可有锦囊妙计?”
季沧亭本想开玩笑的语气,却不想成钰的眸光渐渐浮上一层她所未曾见过的漠然,甚至……露出了一丝隐约的杀意。
“我年少时,也总觉得人间万事,总有转圜的余地,而现在,我只想他们死。”
枝头的枯叶悄然落进冷雨打过的泥土里,那一缕幽冷的寒风吹拂过耳畔的瞬间,季沧亭忽然觉得,她回忆里不曾口出半句恶语的人,如今也染了尘愆。
“那……”季沧亭怕他一时想窄了,犹豫了片刻,抿了抿唇道,“你那家传的玉佩,还给不给我了?”
“……嗯。”
……
卫瑾自从听了成钰派人来说要交给他个案子去办,莫要丢了为师的脸云云,整个人便宛如打了鸡血一般,穿了寻常官宦人家的服饰,假装是某官员家的小衙内,兴冲冲地杀至衙门了解详情,岂料了解了之后,自个儿先气了半天,招来的李家亲戚邻居,一个个也都好似和稀泥一般,让人火大。
“都年纪一大把了,离什么离?不嫌丢人?”
“清官难断家务事,小大人就别操心了吧……”
“伍奶奶向来是个脾气好的,依我看,是那李婵娘心气高,嫌她爹给她找的人家是个麻子,才刻意编出的瞎话。”
“就是,收了村东那吕麻子不知道多少彩礼,总得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吧。”
卫瑾到了衙门里的大牢去审讯那李家父子时,只觉得这两人说的话比大牢里的空气还恶臭。
李家父子在牢里坐了两天,憋了一肚子怨气,见有人来了便精神一振,大叫冤枉,待卫瑾问询李翁虐妻时,他本来还有几分畏惧的神情便立时消失不见。
“……不值一提的家务事而已,便是先帝显灵,老夫也行的正坐得端,有本事就让伍氏那婆娘自己开口来和离!”
李家儿子叫道:“小闺女家闹脾气,何必这么兴师动众的,还编出什么,那老东西……不